手指不自觉地触碰到画像上那柄长剑,剑柄的双语图样与那个小巧的玉牌经过画师的精心描绘,与实物一般无二。 “这剑……” “它叫太宗含光剑,当年,太宗就是拿着这把剑攻入鄞都,成就了我孙家百年江山。” 浑厚的男声从二人身后传来。穿堂风呼啸而过,带起长明灯忽隐忽现。宋姝转身,只见孙青书一身月白道袍从门口而来,袍声猎猎,健步如飞。 宋姝眯了眯眼,孙青书来到她身边,指着画中那条剑穗道:“这剑穗乃是太宗发妻,惠德敬明皇后所赠。” 孙青书身后跟着六个“天官”,却不敢踏进烈宗殿,只在殿外侯着,手执长剑,虎视眈眈的模样,仿佛她只要跨出殿门一步,便要被拿于剑下,五花大绑地捆进刑堂。 她挑了挑眉,倒是不怵。 孙青书又道:“敬明皇后在世之时,与太宗琴瑟和鸣,可死后却没能受封太后,就连尸身都没能葬在太宗身侧……阿姝可知道是为什么?” 隐隐约约间,宋姝知道答案,可那答案却让她作呕。 孙青书见她脸色微愠,知道她定是猜到了答案。 “无嗣。因为敬明皇后生前未能为太宗诞下男嗣。” 说着,他的目光在晏无咎与宋姝之间流转,眼底深意不言而喻。 宋姝知道,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为晏家,为晏无咎繁衍子嗣的工具罢了。她微微垂眸,恶心,却并不觉得害怕。 在宅院里待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对清风道的所作所为有了清楚的了解。清风道也好,孙青书也罢,都脏得让她反胃。她这两个月之所以没有动手,不过是因为晏无咎罢了。 可是现在,她已经报仇了。 他终于,被她完完全全地毁在了手里。 那双幽绿的瞳望向孙青书,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杀意。那杀意极冷,极快,只是一瞬,孙青书没能察觉。 然而晏无咎对她的反应却极为敏锐。觉察出她的不悦,他上前一步将她护在了身后,声音发沉:“子嗣后裔乃是神赐天机,时候未到,谁能知晓。” 孙青书没料到他会开口,冷笑一声:“烈宗殿不许女子入内,这你们可知晓?” 晏无咎眉头微蹙:“她自然不知道,是我硬要让她陪我进来。” 他背在身后的手,安抚似的握住了宋姝的手,手心冰冷,似乎布满了冷汗。他微微发颤,宋姝一下就明白了,他这是怕自己口无遮拦地顶撞了孙青书,引来杀身之祸。 睫羽微垂,遮住她眸中思量。 孙青书眉眼发冷,却并未动怒,视线越过他,遥遥落在宋姝身上,似乎是想看看这小女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将他这不成器的儿子引得目迷五色,鬼惑心窍。 半响,他忽然道:“雍王带兵往河北来了。” 许久都没有听人提起过他的名字,冷不丁名字入耳,她的心却不自觉地狠狠一颤。袖袍下食指微缩,她在心底提醒着自己控制住满腔忽然翻涌的情绪。 早在她与轻潼换了身体的那天,她便没有抱过要活着走出这里的想法。坎途迷雾之中,命运终究还是将她引向了上一世的轨迹。 她想,等她折磨够了晏无咎,不需要很久,十天,十五天,一个月……当等她将心里那些脓液似的的愤怒枉屈发泄殆尽,她一纸黄符,拉着孙青书,晏无咎,乃至于一整个清风道的人潇潇洒洒的入地狱。 没了孙青书和清风道这颗大毒瘤,轻潼不过是片浮萍。到时候,晏泉称帝也好,做他的摄政王也好,以他的本事,潇潇洒洒平平安安地过完这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或许等再过个几年,他把她忘了,再遇上个称心如意的姑娘,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待到七老八十,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日。 这样一来,她便也算是将上辈子的债都还给他了。 她是这样打算的,可却没想到,他会这样快地查清轻潼的身份,带着人往这里赶。大抵,他将她看得太透彻,太清楚,所以轻潼才没能迷惑住他。 也是,他这般了解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