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半条马路,延伸之状犹如在煎锅上缓缓化开的黄油。 室外的折叠桌和塑料凳都极其劣质,只要风力再增加些许,便可将它们一股脑儿掀翻。在座的有不少膀阔腰圆的彪形大汉,有些已然脱了上衣,露出一条条大金链子,露出那因肥胖而变形的文身,有如招来了各路妖魔鬼怪在他们身上打架,又像被盖上了“检疫合格”章的五花肉。在这些满嘴生殖器和几个亿投资的男人中间,不免坐着大量女人。这些女人要么比她们身边的男人还爷们儿,要么堪比弱柳残花,喝两口就要往离她们最近的随便哪个男人身上倒。 卢克连轴转,又直接被左汉拖出来,压根儿没顾上脱掉制服。彪形大汉们瞅见来了警察同志,都如被瞬间定住的庞贝古城居民,偃旗息鼓,噤若寒蝉,十几秒后才偶尔冒出点儿声音,却是夸赞国家大政方针好。 卢克心说:“能讲出几句,算你有点政策修养。” 左汉心说:“外面文着皮老虎,里面全是纸老虎。” 正从里屋端出一盘烤生蚝的老板娘见了穿着警服的卢克,险些儿跌翻在地。她忙不迭就地将盘放下,一边抢着往里收空桌空凳,一边招呼着说打烊了都散了。估计她将警察和城管想成了“一丘之貉”,实在缺乏小商贩的基本素养。 “收什么收,收什么收!你收了我们喝什么!”卢克今天见什么都不耐烦,懒得解释自己原是亲民爱民的好公仆。 两人找张摇头晃脑的空桌坐下,不等上菜,先喝起扎啤。眼瞅着年轻的刑侦队长被工作压得又凶又呆且狼狈,像落水的哈士奇,左老师同情心泛滥,不忍再将案子来提。 “今晚好好喝,喝完给我滚回去睡觉。”左汉端起扎啤杯,和卢克的杯子碰了一下。 卢克刚教训完下属,现在却被左汉用同样的口气教训,实在没劲。他不回话,只咕咚咚喝酒。 “呦呵,架子真大,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左汉见他不回话,没话找话。 “能安静点儿吗,吵死了。”卢克又不耐烦。 左汉“扑哧”一声笑出来。“梅莎莎现在最安静,那你找梅莎莎喝去呗。”他放弃不提案子的想法,用卢克的原话刺激他。 “我说你成心的是吧?天天啃那些被虫子蛀了一半的书,也不见你有什么高论能帮着抓到‘大画师’,风凉话倒是张口就来。” “我要好好跟你说话,你又跟木头一样不领情。你说我是不是贱?我就算去给梅莎莎上坟,人家还送点儿小风,答应一句。”左汉撇撇嘴,故作高深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遇到的挫折太少,稍微碰到个难搞的就心浮气躁,一点儿公安干警应有的定力都没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