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树,视野里,那一棵棵粗壮的树干间好像藏了个人,他就静静地站在树干之间与她对视... 陈锦月揉揉眼再看过去,那里哪里有什么人影,只有一个不知是谁丢在那儿的稻草人,歪歪斜斜地靠着树干。 “看错了吗?” 她小声道。 “怎么了囡囡?” 李敏华从副驾扭过头来,担忧地询问。 “没,我没事,对了妈妈,我有点饿了,有没有吃的?” 陈锦月摸摸肚子,她很久没有感到这么饥饿了,肚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强烈的饥饿感催出带着苦味的口水。 “有。” 李敏华从背包里翻出一包原味面包递给她,她接到手里,刚拆开包装,小麦粉发酵过后的甜味直钻鼻腔,勾得她十指大动。 “慢点吃,吃完还有。” 李敏华很欣慰,只要她有胃口吃东西,那就代表她的身体情况好了很多。 “嗯。” 陈锦月大口地咀嚼着面包,吃到内里甜甜的豆沙馅,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进面包里,一口咬下去还能吃到咸味。 她默默地哭着,李敏华和陈方平也没说话,就放任她好好发泄。 她哭了有十分钟,哭至眼皮肿到压迫着视线才收住眼泪,后面哭累了就靠在那儿小睡。 漫长的路途对于陈方平来说有点危险,他不能疲劳驾驶,所以在经过某个小镇的时候,他找到家宾馆开了两间房用来度过夜晚。 “如果有什么事就叫我们,我和你爸就在隔壁。” 陈方平和李敏华也很疲惫,叮嘱过陈锦月后随意洗了个澡就瘫在床上沉沉睡过去。 隔壁房间的陈锦月倒没什么困意,钻进淋浴间洗了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 浴室里雾气升腾,她走到镜子前挥开水雾,随手抹掉镜面的水雾,上面映出她因癌症极速瘦削干瘪的身体,光秃秃的头皮、不健康的肤色、深深凹陷的面颊和眼窝,只是一眼,她就挪开了视线。 “会好的陈锦月,你还有大把的时间恢复两年前的状态,到时候你就可以重回舞台,穿上舞鞋跳你最爱的芭蕾舞...” 她重重地吐出口气,满心期待之后的璀璨人生。 深夜,明月高悬,陈锦月再次陷入梦境。 梦境里,她正漂浮在温暖的水池里,四周依旧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边际,包裹着身体的水十分温暖,令她无比舒适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从毛孔钻入四肢百骸,一点点逼出她身体里潜藏的污秽之气。 她从未感到如此舒服过,此时的她如同一棵被施以甘霖的枯槁老木,在万物生长的春季抽出新芽,重获新生... 清晨,一束阳光透过窗缝落在陈锦月的手边,她悠悠转醒,向着朝阳伸伸懒腰,起身下床走进浴室,无意瞥见镜子里的自己,惊讶地张大嘴巴。 只是短短一夜,她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先暗沉、不健康的肤色变回以前那样白皙;发青的眼袋不见踪迹;毫无血色的嘴巴也重新有了血色,其中最让她感到惊奇的是,她的脑袋...竟然在短短的一夜之间冒出了一厘米长的青色发茬。 “爸爸!妈妈!” 她惊喜地喊来父母,在夫妻俩担心的眼神中指了指自己的头皮,眼里含泪,“爸爸妈妈,我的头发,我的头发长出来了!” 夫妻俩这才注意到女儿的变化,同样惊讶地上手摸摸她脑袋上那层短短的、扎手的发茬。 “难道...是真的?” 李敏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管怎么样,我们回家去医院检查检查就知道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简单用完早餐后就继续赶路,大约开了十个小时的车,一家三口终于抵达桐城最有权威的癌症医院。 陈方平车刚停稳没多久就急匆匆跑进医院挂号,挂的还是之前给陈锦月做一系列检查和手术的主任医师。 回到熟悉的地点,陈锦月早已习惯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味,她坐在叫号区等待抽血。 半个小时的等待,她坐在抽血窗口前伸出胳膊,护士将针管刺入静脉,红艳艳的血慢慢流进采集管后再被检验科的护士拿走,这一系列的步骤她真的很熟悉。 因为...?过去的两年时间里她就是这么度过的。 检验结果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出,这半个小时里她无所事事地到处走,意外遇上她主任医师手下的实习医生路珩。 路珩穿着白大褂,长相清隽,戴着副金丝眼镜,身形高挑挺拔,放人群里显得格外出挑,一眼过去就只能看到他。 “锦月?” 路珩自然也看到了她,和身边同事说了句什么朝她走过来,身上带着股清冽的香水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