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无关,是她自己跑出教室自己中暑晕倒的。 哥哥什么都听不见,他满眼都是她,仍旧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颤抖地抓着她的手,直到上了救护车下了葬也没有松开。 她的死状一定很恐怖,别人都偏过头,可只有哥哥不顾血污,紧紧搂住她渐渐冰凉的身体,她的手背和颈窝触到滚烫的雨滴,像是太阳雨一样,带来温暖的悲凉。 哥哥,你别为我流泪,我不值得。 这对我是解脱啊! 可你不该这样,你不该以自己的锦绣前程为我——为臭名昭着的死囚陪葬的。 带我走吧,带我走。 姜枳渺悲恸地哭喊,却无声,只有嗫嚅颤动的嘴唇,来来回回只一句“带我走,带我走……” 有人在叫她,温柔又伤感,她过了好久才听清,唤的是“阿枳,阿枳……” “阿枳,哥带你逃。” 姜枳渺睁开一双模糊的泪眼,抬起头却被耀眼的光刺伤,让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低下头,眼前展开一只宽厚干燥的手掌。 是哥哥,他朝她弯下腰,伸出手,平静地说哥带你逃。 他背后不远处的香樟树枝繁叶茂,蓬勃的树冠伸展开枝丫,像是天使的翅膀。 而后,教学楼像地震一样开始塌陷,退回土壤岩石,又重新长出苔藓、蕨类、灌木、乔木。 周围的一切客体坍塌又重建,像是战火纷飞的背景里,他坚定地拉起她,让她免于颠沛流离。姜枳渺突然生出一种世界在重构,他们在相爱的错觉。 那就一起逃跑吧,做一对亡命天涯的爱侣。 在她干涸如荒漠般的人生里,他是仅此一次的海市蜃楼。 姜枳渺将手轻轻搁在他的掌心,被他用力握住,他拉她起来。供血不足的晕眩感里,她混沌的感到自己被抱起。 姜知淮大概是走的很快,她的脸庞久违地感受到夏日的一缕清风。 她被抱到车后座,而他也跟着坐进来。他仍旧抱着她,一边抽出纸巾帮她擦掉眼泪,一边轻轻抚着她颤抖的背脊,柔声说着阿枳不怕,哥带你回家。 姜知淮从未听过兔子的叫声,就像后来他也没听到过姜枳渺的哭声。他曾在书上看到,说无声的哭比歇斯底里更悲伤。她被压抑的太久,哪怕在他面前,她也不敢放声哭泣。 姜枳渺闷在他胸膛,泪水濡湿他的衬衫,她贪婪嗅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听他说着回家,心里漫涨出温暖的潮水,渐渐平息了波涛。 回我们的家,回她和哥哥的家。此时,家不是家,而是她的安全屋,里面装满柔软又舒适的、所有她爱的事物,让她留恋,不再感到神伤。 姜枳渺停止了哭泣,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的姜知淮心慌。 “阿枳,可以告诉哥吗?”姜知淮低头看着她,循循善诱,“发生了什么事?” 姜枳渺仍然一动不动望着不知道哪一处。 姜知淮拍了拍她的背,想着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就要将她放在座位上:“那先回家吧,好不好。” “阿枳,累了就睡一会吧,很快就到了。”他轻声哄她,就要离开后座,去前面开车时,姜枳渺突然叫他。 “哥” “你说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就好了。” 姜知淮回头,听清她的话后,瞳孔骤然一缩。连忙坐回去,关上车门。 很多话头到了嘴边又被咽下,说出口变成了:“阿枳怎么会这样想……” “每个人只来一次这个世界,快乐和悲伤都会随着生命一起消失。等到世界上再没有人记得你,你在这个世界所有痕迹,连同别人的记忆,都不见了,那你就真的死亡了。” 姜知淮叹了一口气:“可是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了,你走了之后,哥就没有妹妹了……”他望着远方,好像陷入久远的回忆,声线低落:“以后哥做了排骨该给谁吃呢,以后哥家里只有一个人了……以后哥想你了该怎么办” 他们像是来到同一场梦境,看着中年的姜知淮在空旷的大房子里孤独生活着,再也没有听到过他说一句话,只是偶尔,他会到姜枳渺房间,在她的床铺坐上一整天。 姜枳渺受不了这种悲伤,她仰起头,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角,“我死不掉,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能被车撞死……” 姜知淮抬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