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体进入了一个怪异的地方。 这里暮色沉沉,没有一丝人气,高低错落的房屋之中,竟无一盏亮着的灯光,就连她此处所在的街道之上,也是一片萧瑟。 枯黄的落叶散落街头,残旧的灯笼挂在檐角摇曳,一阵呼啸的秋风吹过,贯通的长街上回荡出一声厉鬼似的哀叫。 纵使噩梦做过许多,但虞千绫还是第一次在梦中有如此真实的体验。 冷风穿透她的衣衫,带起了瑟瑟寒意,她握紧了拳头,下意识地拔腿远离了脚下的危险中心。 虞千绫就近躲到了街边废弃的摊子下,罗起四散的旧箩筐,把漏风的挡住,如此下来,她才短暂的有了安全的感觉。 长街萧瑟,主道之上竟有罡风呼啸,她躲在摊子下一动也不敢动,把所有神思都聚集在了外面。 所以她看见,自她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之后,长街山卷起了长街之上卷起了一道令人恐惧的风暴。 地上的落叶被尽数卷起,摇晃的灯笼也从檐角晃落,几乎是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都开始一种不受控的状态摆动起来。 凄厉的风声渐大,她的发丝凌乱扬起,视线被遮,但是这不妨碍她看到从地平线上渐渐升起的那一轮血红的月亮。 皓月如血,发散着诡异的气息,月华如血丝纠缠,在那些纠缠的血丝间,竟幽幽飘荡出了许许多多的狰狞鬼魂,它们有魂无骨,阴暗骇人,只是眨眼,鬼魂的数量已经蔽日。 要说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桀桀声在头顶响动,忽如其来的冷意漫布虞千绫的全身。当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场唯一的活物时,本能的求生欲让她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 心脏在胸腔中狂跳,她的大脑思考不了其他任何东西,唯一在脑中闪动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逃。 虞千绫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终于跑离了恶鬼长街,周围没有灯光,她只能慌不择路随意钻入了一条民居街巷。 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刻果真会觉醒自己想象不到的力量,周围阴暗潮湿,可她竟有精力分辨出了她经过的这些蜿蜒街巷似乎就是儿时她还未搬家时住过的地方。 清冷的空气弥漫着熟悉的桂花甜香,一如幼时的甜腻过往。 脚下的青石板回荡着她奔跑的声音,遥远的画面在她眼前渐渐清晰。 巷子的轮廓对比上了她记忆中的样子,昏暗的屋宅零星亮起了灯,罩在她头顶的那一轮硕大的血月也逐渐变成了寻常的银光。 虞千绫渐渐慢慢脚步,喘息着回头看,身后已无那些黑色的鬼影。 胸膛剧烈起伏,她撑着墙停留在原地,巷中仍有过堂秋风,但是她现在却不觉得冷了。 眼前的房子十几年如一日,甚至木门上的那对春联还依然如旧。 不知为何,当她踏上这处故土时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久违的安定,当她看到这扇旧门时,那股安定凝为了一种抚平内心的宁静。 幻梦变换万千,陌生之境总是暗藏危机,这还是虞千绫第一次在梦中产生这种安定的感觉,哪怕这里是祁云家的隔壁。 深巷寒嚣,不如屋内温暖,她休息了片刻后就选择推门进入。 门扇吱呀响起,沁人的丹桂花香扑鼻而来,踏入庭中,虞千绫看到银白的月光漫散天井,银光落下,似乎将一切的恶意与邪意全部驱除,只留下满庭的宁静。 桂花树下,水井之旁,她停在盛大的桂树一端,看到了立在另一端的一道月白色身影,枝叶阻隔了他们的视线,但隔着如此距离,她依旧感受到了一种穿越山海的熟悉。 那是一种来自血脉灵魂的共鸣。 “敢问公子是谁?” “我叫祈年,是你的......故人。”他清雅的声音传来,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让人觉得舒适温暖。 虞千绫看不清他的面容,看她看到了他月白衣摆之上的虞美人花纹,那是仅在那人身上才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