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芸桃也在外头陪着她一道挨冻,看着芸桃的手都通红,苏妧心中颇过意不去。 但眼前的陆夫人才是更重要的,方才不是无意的罢,她想。 进到里屋,炭火烧的正旺,苏妧湿掉的鞋袜在此时才更加感觉到难受。 大氅的围边也半湿不湿地贴在她脸侧,鬓发也被打湿,她在此等温热的房中,打了一个哆嗦。 陆夫人气定神闲地坐在上首,由着旁边的婢女给她染指甲,没有多看苏妧一眼。 苏妧不敢贸然开口,只得站在原处候着。 刚才受冻的地方突然开始发痒,苏妧着实有些受不住。 陆夫人这时才发话,“你叫什么?” 苏妧刚准备回答陆夫人的话,却被她嗤笑道:“苏家没有教过你,回婆母话时,要如何做?” 苏妧怯生生抬头,陆夫人眼中的嘲弄不是假的。 她不知该如何做,却总是觉着,此时跪下,应该是对的。 将裙摆上提,苏妧跪在地上,一字一字恭敬对陆夫人道:“儿媳名叫苏妧。” 陆夫人冷哼一声,“你们苏家倒是打得好主意,一个女儿不行了,还要将另一个女儿送来,这门婚事你们当真是吃准了。” 苏妧没法反驳陆夫人的话,也不敢。 她明白,她没有娘家可以依靠,父亲不疼,娘亲又在嫡母的手中,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在她被选中上花轿的那一刻,她对苏家,大抵是再也无用了。 见苏妧不说话,陆夫人心中更是得意。 她看着苏妧,多上几分的厌烦。 瞧见她裙摆湿了,又觉得她脏了自个的地,将手炉抱在手中,看似不经意道:“瑾哥儿如今也已经二十一,房中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虽才进门,可昨夜新婚瑾哥儿都没在你房中留宿,显然是你没有抓住瑾哥儿的心。” 她对着一旁的妈妈使个眼色,妈妈将两名婢女给带上来道:“王妃,这两名婢女都是府中的一等一听话的女使,王妃说什么,她们不敢违抗,夫人想着放在王爷的身边,伺候起居便好,王妃也可以好好调理身子。” 苏妧抬头,看见妈妈身后的两名婢女。 明艳动人,身上所穿都是极好的衣衫,甚至都能瞧出是今年冬日新做的衣衫。 她不过才进门,难道就要为夫君纳妾不成?但她不敢驳了陆夫人的面子,迟迟没有开口。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陆夫人渐渐没了耐心。 将手炉朝旁边一放,更多些指责,“怎得,你不过才进门的第一日,就要违抗婆母的话不成。” 苏妧连忙磕头,“自然不是,我只是怕……” 可陆夫人直接站起,咄咄逼人道:“怕?你们苏府还有怕的时候?” 一句话将苏妧所有的话都给挡了回去,她眸中蓄满泪水,现下怎样的辩解都是无力的。 陆夫人朝内室走去,对她道:“人你带回去,怎样同瑾哥儿说那是你的事;还有,每日早晨你得来我房中伺候我用饭,晚上也须得来请安,你可听清楚?” 苏妧压下心头的委屈,克制住不让泪珠落下来,点头应是。 进去是一人,出来是三人。 苏妧沉默的走在前面,她原本以为,只要她好生表现,让陆砚瑾想起自己来,她同他之间的可能还很大。 可新婚第一日,婆母就朝房中塞人。 看见两名女使艳丽的样子,身上所用所穿都比她的要好上太大,苏妧莫名开始自卑起来。 芸桃睁大双眼,慌忙跑至苏妧的身边。 苏妧回以她一个苍白的笑,摇摇头,没有让芸桃开口,自个儿也没有任何的话说出口。 一路回到瑞岚院,要去她住的偏房,就需要经过陆砚瑾的书房。 苏妧有些犹豫,看眼身后跟了一路的婢女,想着要不要同陆砚瑾说一说。 若他知晓,他来将人给送走,会不会更好。 踌躇许久,苏妧一直站在书房外。 还是不要的好,万一给他平添麻烦那就不好。 轻叹一口气,苏妧准备离开,可书房的门却猛然间打开。 苏妧被吓了一跳,手下意识抚上心口处。 陆砚瑾脸色沉冷,声音如霜,“你在书房门口作甚?” 书房之中机密尚多,若无他的命令,绝无任何人敢靠近。 可苏妧不过才进府,就明目张胆地到书房来。 此等心思,陆砚瑾冷笑一声,不愧是苏勖峥的女儿。 他看着眼前身量娇小的人,垂着头,却也仍旧是能记得她的容颜。 为何偏偏,她有着一副这般的样貌。 她,又凭什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