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虚留一番,“急什么呀,难得来一趟,多住些日子再走嚜。” “怕太太在家为我们担心。” 妙真笑说:“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们又不是头一次出远门。” 鹿瑛随后“呀”了一声,想起来一件大事要说,偏来了这些日子,都是为寇立的事把心绊住忘了讲。她把腿儿盘到榻上,端正了身子面向妙真,脑袋凑到炕桌上一些,“湖州出了桩人命官司,这人还是咱们都认得的,所以太太总是心里有些不安。姐,你猜杀人的和那死的人是谁?” 妙真猜不到,“你只管说嚜,还卖什么关子?” “是花信!” 妙真蓦地吓得没了声,半晌才颤着嗓子问:“花信给人杀死了?” 鹿瑛把眼狠狠一乜,“她把她那男人杀了!” 更是叫妙真懵了半晌,“她男人仿佛是姓戚?” 鹿瑛轻轻急急的拍两下炕桌,“戚大成!还是历家的历二奶奶给她做的媒,你就忘了?就是先在湖州历二爷买的那所房子里当差的。那年你们上京去,不是把那戚大成和花信留在那房子里看屋子了么?” 这个妙真倒清楚记得,“可不是,还是我看着她出阁的呢。” “他们两口先在那房子里住着,你们走的第二年,历家就从京里打发了个人来,把房子卖出去了,对戚大成与花信说也不要他们两口的身价银子,叫他们自去谋差事做。花信还打听想你的信,仍想上京去伺候你。谁知那管事的说,你那年上京的路上落进水里生死不明了。我们知道这信,还大哭了一场,谁知那年冬天又听见了你回了嘉兴,还和良恭成了亲,才知是误会一场。” “这跟花信他们两口子什么相干?” 鹿瑛哀哀地一笑,“倒是不相干,只是花信那丫头跟这戚大成很不好,原本想打听着上京去伺候你的,听见你落了水,没去成,只好仍跟着戚大成在湖州过日子。两个人求到我们家来,寇立便叫那戚大成在酒楼里当差。那戚大成原就是个不入流的货,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花信成日家挨他的打,日子简直难过。就是今年年初的事,那天夜里大雪,那戚大成在酒楼里和几个伙计吃酒,醉醺醺回去,拉了花信便打了一顿,撒完性子没了力气倒头就睡。花信见他醉死过去,一发狠一赌气,往厨房里摸了把菜刀出来向着他一通乱砍乱劈!后来仵作去验尸,简直吓人,那戚大成浑身上下竟有三十几处刀口,就跟砍猪肉似的!” 妙真听得瞠目结舌,一对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滚出来。她听见“咚咚”的,是自己又惊又惧的心跳声。花信这个自幼跟着她一处长大的丫头,那样一张寻常普通的脸,常说着一些寻常算计的话,也不过是个极其寻常的人,竟有胆量在人身上砍三十多刀?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章番外就完结,下本《逃玉奴》,谢谢收藏! 历传星会出现的~ 第115章 115番外·旧尘(三) ◎孩子。◎ 据鹿瑛说, 花信犯的人命官司在湖州闹出动静不小,就是寇立的酒楼也受了牵连,一连关张了半个来月。府衙县衙来了许多大小官员问案, 审来审去,又把两件陈年旧案给掀腾了出来。 妙真因问:“什么案子?” 鹿瑛到此刻说起来也还是骇然, “花信自己招供的,那年你们在昆山县的时候,有个叫严宁祥的, 是她给推下石坡摔死的!我倒不认得这个人, 说是也在姐跟前伺候过一阵子,可有这事?” 妙真把眼色冷沉下去,当初良恭就疑心过严癞头的死, 苦于没证据, 昆山县衙门问过邬家的几个小厮, 都是亲眼看几严癞头自己失足跌下坡去的。 “原来真是她……”她喃喃地,心内十分矛盾, 既觉惊诧, 又有种“果然如此”的肯定。 “姐猜着是她杀了这严宁祥?” 妙真目怔怔地摇头,“良恭说宁祥死得有些蹊跷, 可谁能想到花信有这狠心和胆量?” 花信那个人, 自来就不大起眼, 她的外貌和性格都淹没在大众中, 优点和缺点也并不在人群中显得突出。她有她的精明和市侩,有她自私自利的小算盘, 这些妙真从小到大都是清楚的。但她总以为这些优点缺陷都属于一个常人的范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