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起来,神采坚毅,说的王乃宁满脸欢气,“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说话儿能说到自己心坎上去,点着她的鼻子往后,“你该是个男儿,是个穆桂英,我家里出了个杨门女将。” 一屋子人哈哈笑,看这个孩子,在家里多么叫人爱。 王乃宁从林家铺子回家里去,田有海却是避开人,趁着夜深跟着雷天生走了。 他笑嘻嘻的对着雷天生,一边打量着彩色琉璃窗。瞧着真漂亮,桌子上一把小银壶,心道老毛子龟儿子真会享受,“您看,听您的吩咐,宋二爷今晚我给带过去了,可是人家不上钩儿也没办法,他再糊涂也不能听我的把房契当赌注。” “其实这满县城里面找,好院儿可真不少,就邻县的庞家大院儿如何?”他心想反正邻县都给洋鬼子霍霍了,也不差一个庞家大院儿了,干脆可着邻县的作贱去吧。 “好家伙,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您绕在里面,没有人带着跟迷宫一样的,”他一拍巴掌,越想越觉得好,“对了,人家院墙里外一溜儿的金桂花,上海来的呢,那叫一个香。” 他鼻尖儿像是能闻到一样的沉醉不知归路,这会儿也想把雷天生绕进去,免得死心眼儿的毛子逼着他把东家给卖个干净,不就是看上王家的大院儿,看上了人家院儿里的红丰杏儿。 可是老太太还活着,这事儿就不好办,就办不成,那是人精一样的人,她在,宋家的宗亲乡老就站在她身旁儿,能把他打死。 虽然田有海就几间土胚房,但是这会儿也瞧不上这毛子没见过好东西的样儿。是的,他还瞧不上雷天生,可是有什么法子,官府护着他,他又有钱又有人。 雷天生微笑着看着他,然后从抽屉里掏出来一封站洋币,英国人造的东西,上面一个人儿拿着个叉。 田有海只认得这个叉,他想国外种地的八成要翻瓜秧儿,干活还披着个披风,国外指不定风大。 他的眼睛像是胶水一样牢牢的粘合在上面不肯眨眼,教桑姐儿的谢先生一年下来也才5两银子,两年不吃喝才买得起一亩下等田,平常庄户人家,只见过铜板儿,哪里见得到银子。 他见,也是因为给王乃昌买黑膏子,王乃昌从不去大烟馆子,他屡次戒烟,又爱又恨。所以难熬的时候,田有海就引着他给钱帮着跑腿,他能从里面落下不少铜板儿。 一个常年不出门的大少爷,哪里知道价格,自然是他说多少算多少,以次充好也是有的。 看着那一封银币,田有海神色莫名缓缓地伸出来三个手指头,“再加这把小银壶——” 雷天生下巴翘起而轻点,像是东边德国人轻轻叩开国门的那一挺大炮一样,沉重的心思而轻漫的推进,他有一对儿傲慢极了的鼻孔,鼻尖翘起来像是一座风水不好的山坡,里面阴森藏着狼。 他极清晰明白的耻笑,“□□人——”,瘦而高的身躯裹在黑色的长袍里,在东方即白前如同隐藏在黑暗里的一团幽灵。 雷天生到了中国,就像是一头不体面的狼站在满地羔羊的沃土之上,这里富饶的物产,数不清的膏盐矿产,羊群的惧怕和尊重,好奇而客气的眼神让他贫瘠的血液都灼烧起来,如入无人之境地想要控制占有这块“无主之地”。 他垂涎的口水已经包裹住了二爷王乃宁,寝食难安日夜惦记。 大毛子的钱真是好赚啊,田有海乐滋滋的想着,站洋币在怀里直乱窜,叮铃当啷的像是玉兔捣药的曼音。 他抬头望天,四方步儿在这小路上施展不开,“细思往事我心犹恨啊,历经风霜我登富贵——” 这一刻,心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以至于朦胧月色与日色交辉的时候,他被一声的马嘶骤惊。 有硬邦邦的杆儿戳在他胸膛上,人一下往后倒去,田有海恼一股子恶意往外发散,“长不长眼睛,看不到人怎么回事儿,大路朝天也不是你家开的不是,我路中间给你闯着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