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哗然,惊怒德国狼子野心昭然,届时山东危矣! 后史载为鲁南道事变,又称“洋教士案”! 朝廷软弱无力,速责令山东巡梁士典抚速查案件,好给洋人一个满意的交代。惧怕之下只管刀刃对内,怕洋人果真带兵入鲁南道,连同山东东路一起侵吞,只好竭力安抚。 雷天生成为德方全权代理人,一时之间水涨船高,就连二洋鬼子田有海也鸡犬升天,跟前跟后狐假虎威,在邻县穿梭到处抓人,又行搜刮之事。 不过一日之间,邻县闹的人仰马翻,雷天生直接对县太爷发号施令,要钱要人,行越俎代庖之事,比被杀的那几个洋神甫更为嚣张。 田有海坐在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骡子上,光明正大出入教堂,参与教会事物,一脸有荣与焉。 特从王家门前过,招呼王乃宁,“二爷,可算见着你了,您不知道啊,我可是真忙,不然我昨天就来找你了,走,跟我瞧热闹去。” 王乃宁衣服还没换,半身湿透,他一早儿刚练完功,打量田有海的骡子,这位的威风已经传遍乡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站在门后高声说话,“桑姐儿,我可跟你说了,你以后啊,要是赶着去给洋鬼子提鞋、当那下三滥的人,我就先把你的腿打断了,不用我说,族亲自然把你除名,可记得了?” “这世道仁人义士到底多,咱们不敢做的事儿,有好汉敢去做。一些人做事留一线,谁知道哪天人家杀回来了,自然找你的后账。” 桑姐儿晨读,她自上学来,从来勤勉自律,每日不管风雨多艰,五点起来温习书本,四书五经大半已学,当即肃立诵读: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门外田有海碰了一鼻子灰,不甘心拍门,“我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了,眼看着那洋鬼子势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傻子都知道怎么做。” “您不用跟我拧巴着下脸,这有便宜不赚是傻子,现在多少人想要拍洋人马屁的都排不上号儿呢,多亏我早前有远见,他们啊就喜欢我这样的。” “二爷,不是我说您,别学文天祥岳飞那死脑筋,洋人要什么啊,咱们给什么,顺着他们就是了,他们一高兴了,手指头缝儿里面撒出来一点就够我们吃用一辈子的了。就比如这宅院一样,他们要是要啊,只管给,他们吃肉,咱们汤就够喝了,说不定给个县令当当呢。” 再比如他,原来三餐不继的,瞧瞧现在这骡子这一身行头,他想起来这一茬就觉得美,“等我忙完这一阵儿的啊,去林家铺子咱们好好攒一桌儿,我做东,一定赏脸来啊。” 这单丝难成线,孤木不成林,找个靠山好混日子,田有海觉得今非昔比。 停在宋家门前,往日没觉出来,现在骑在骡子上高人一等,也有心思仔细打量张望,院前门庭开阔,是老爷子在世铺的,捞上来的河沙掺了细山土拌成沙浆,又加了石灰米浆,百年风雨不侵。 正美着,门一开,王乃宁刚刚却是拿刀去了,追着田有海就冲上去挥刀,“你个没人味的,我今天就杀个满江红,为民除害了我。还惦记我们家宅子,还要我去给洋人当个跟包儿,祖宗!” 田有海忙催着骡子快跑,“二爷,我的二爷,我就是说说,说说。我先走了,改天再说。” 日出东林,不过一丝一缕,在晨雾弥漫之中若现,老鸹的叫声在朦胧中远去。路两边炊烟婀娜而起,扁担“吱扭扭”的声音从路上漫撒向田头,农户四季辛劳,晨起担水挑肥。 田有海却只恨骡子比马慢,想着要是有一头大马多好,就像是那天晚上宋眺谷的马一样,后悔那晚上没有截下来,骑在马上要比骡子威风得多。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