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旸谷一上午的,就跟个小蚂蚁一样,来来回回地跑,每次都是弹药跟担架,送下来弹药然后抬着伤员回来。 一上午的功夫,许老官这边人基本上就打差不多了,他站在那里,援兵的话还没到,开始安排后方的人,到关键时刻,后勤上的人,你就得上去了。 他这一次,有种不好的预感,真的觉得会死在这里,拔出来自己的枪,“老子死在这里了也不冤,出川一回,也对得起家乡父老了,大大小小会战,打的也还可以,没有丢咱们四川人的脸。” 那一年他们刚出川,跟后娘养的一样穷酸,傻憨憨地被安排到山西去了,结果到了,山西人家不要,看不上四川兵,那个心里的冷啊。 好容易出川,大家都是精忠报国的心来的,一个劲想要献力打国战,一开始大家都很有信心,兵力也都充足,没有人要他们这些吃饭的嘴,他们跟要饭的一样,到处找人接收。 但是混战割据太久,各地方势力鱼龙混杂,哪个军区都不想要,最后山东有个硬骨头,在那边打不下来了,跟中央请求支援,中央的操作一向是很为自己考虑,不太为别人考虑的姿态。 因为正好,安排他们出川的人去支援。 川军憋着一口气,从山西周转去山东,一路上特地整顿军纪,军容是没办法,就是没有军服军被,但是山东那边的百姓,过兵的时候印象很深刻,过兵山东不扰民,在山东那一战打的出彩,打出来了川军的风骨。 此后出川的川人,无不以此为傲的。 许老官如今也不忘记了自己的风骨,通讯兵工兵,还有特务连的,拉起来不少的人,继续往上打。 打到中午的时候,扶桑就得往上送饭了,她跟几个女兵一起,抬着桶,她没干过这些,觉得很吃力,午饭是大米饭,上面挂着日本人那里打捞上来的吃的。 沿着战壕就得一个接着一个地派,宋旸谷给人地递弹药的呢,一个机枪手旁边得有人的,不是只有一个光秃秃地机枪手。 结果到那里的时候,人就倒下来了,直挺挺地折腰就翻滚下来了。 倒扶桑x?的脚底下。 旁边就宋旸谷一个了,你得火力压制,一个战线上面的,火力一厅的瞬间,敌人就跟青草一样地冒进上来。 “火力压制,压制,东南方向——” 宋旸谷一下子就补过去了,他是会开枪会瞄准的,趴在刚才那个人的位置上,就开始打。 扶桑看了一下,头部中枪,没有戴钢盔。 她自己满战壕里面找,找了一个钢盔,从后面戴宋旸谷头上去,自己也戴着一个。 就不走了,她饭派完了,就站在旁边,看着人家怎么递弹药的,她就怎么给宋旸谷装。 也不太会,手忙脚乱的,但是宋旸谷这个人呢,他不对扶桑发脾气,那一圈子弹掉地上了呢,他就自己捡起来。 扶桑就趴在他旁边。 她什么也不想干,想起来一句话,如果人生只剩下十年,你想做的事情可能有很多。 如果只剩下一年,那你想做的事情可能只有三件。 如果只剩下三天,可能就只有一件。 但是如果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最后五分钟,你会觉得遗憾,你脑海里面只会想见一个人,一个你想最后依旧会陪伴在你身边的人。 宋旸谷装弹药的时候,总会用眼角看她一眼,看她戴着大大的帽子,看她脸上在土坷垃上面蹭的都是血痕,看她不知道从那里捡起来的□□机枪的,堆着在她的另一边,她自己一个眼睛努力地瞄准。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