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姝,是姐姐不好。”玉琳琅替她擦过眼角泪痕,“你与萧淮止可是……” 被长姐提及他们之间那些难以启齿之事,玉姝那颗悬浮的心,如绑上千斤巨石般,一路下沉,似永不见底般。 她自小所受的规矩怎么能容忍她做出这些事。 而今,说得难听一些,她与萧淮止名不正,言不顺;连个妾都不是。 多可笑,她一个江左名门贵女,竟沦为了一介外室。 她想起离开江左之前,她阿姐也曾打趣她,将来会嫁给怎样一个如意郎君。 然,往事成烟,她已身陷泥污油垢之中,再无力转圜。 玉姝垂了眼帘,不敢再看玉琳琅,声音极低地颤抖着:“阿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您从小教导……辱没……” 辱了玉氏门楣。 “但我心意已决,待玉氏一事尘埃落定后,玉姝——愿终身不嫁,苦守古佛青灯,偿还孽缘。” 她说得艰涩,只任眼泪簌簌落下。 妹妹是她一手养大的。 此刻,玉琳琅又怎忍心看她如此。 只以更紧的拥抱将她裹住,使她不会再那般害怕:“小姝,万不可自轻自贱,如今你我形势所迫,今后离开萧淮止,你依旧是个好女郎。” 屋外夜风猎猎作响,一旁的窗牖猛然间被狂风刮开。 姐妹二人,一时裙角翻飞。 玉琳琅将妹妹护在身后,凛目看去,只见窗外数支羽箭,一齐破空而来! 她眼瞳一震,拉着玉姝的手往屏风后闪开。 屋内烛光瞬时灭了一半。 玉琳琅握紧玉姝的手,冷静道:“小姝,听清楚姐姐接下来要给你说的话。从现在起,你要振作起来,学会保护自己。我听说萧淮止如今愿意护着你,你要好好留在他身边,但也千万记得男人的话不可全信,尤其是他这样的人,心思诡计最重,你要时刻警醒,知道吗?” 说完,她便用力欲拂开玉姝紧紧攥着她的手,目色坚决。 二人双手挣开,玉琳琅冷睨着漆黑窗外,极快地从鬓间抽出金簪,将玉姝退至竹门处,起身便要从另一扇菱窗翻身而跃。 此刻菱窗打开,骤地浮现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夜色中,青年一袭玄衣劲装,面如冠玉,眉眼透着一股肃杀凛意。 霍铮手持弓箭指向玉琳琅的方位,眼眸微眯,毫无半点留情之意,弓弦在他臂间往后一拉,只需弹指间,那尖锐无比的箭矢便会刺穿女郎单薄的身躯。 “玉琳琅,还不愿束手就擒?” 玉琳琅闻声,细眉凝起,飞快地从身后竹门闪出,在寂冷的夜空中划出一道长线,自廊间飞跃而下。 窗外霍铮冷目一紧,暗叫一声不好,匆匆从房檐掠过,直朝着女郎逃走的方位寻去。 整间屋子恢复了沉寂。 玉姝瞳仁怔了一瞬,很快敛目凝过与阿姐触过的腕间,身后传来一道清琅男声。 “美人儿,你姐又被追杀了?” 她抬眼看向谢陵沉,眼底横过他递来的手臂,玉姝没有接,只哑声问: “你知不知晓,我阿姐究竟怎么了?” 谢陵沉对上她此刻的视线,话语微噎,来不及说出口,身后便已传来一阵肃踏凌厉的脚步之声。 二人齐齐朝后看去。 廊道一排排灯笼被夜风拂过,投下明灭火光。 乌压压的一行人正朝着他们走来,木地板上响起刀刃擦过的铮铮声。 玉姝先看见的是温栋梁。 而后, 便是那张熟悉至极的冷峻面容,他的神情在半明半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平静,目色淡淡地凝着前方。 但玉姝知道,他眸底那些快要爆发的怒火,都在冷鸷中一层滚过一层,积着、蓄着。 只等一个契机,便要如山洪崩塌般袭来。 而此刻,两道视线在一瞬间交视。 萧淮止目光紧紧锁着那道袅娜的影子。 还有她身旁那碍眼至极的男人。 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被湮没、吞噬。 喷腾的杀意,充斥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