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那抹焰光都已模糊,玉姝看不清萧淮止的脸,只看得见一片黑云沉沉地压着她,心跳都快停滞,她本能地咳呛着,眼泪洇湿了鬓角。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玉姝双臂挣扎着去拨他的手臂,却犹如蚍蜉撼树,力量太过微弱,根本无力挣脱。 意识快要消散的刹那间,萧淮止掐住她脖子的指尖倏松。 窒息感极缓地消失,玉姝背脊冷僵着,她用尽力气蹬腿,求生的本能使她朝后退。 裙裾下遽然落下他的大掌,紧紧锢住她发颤的腿。 灯火明灭间,他的面容隐在晦色下,只能听见他冷然声音:“再跑,孤会亲手杀了玉琳琅,给你作陪。” 玉姝抵着身后冰冷的墙壁,心绪一阵乱,她于摇曳灯火下抬眸,直睇于他,眼眶的泪簌簌而下,湿了面颊。 喉间被他掐得已经嘶哑:“萧淮止,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只觉得满身惧疲,闭上眼,玉姝心间抽痛着。 他们之间本就是一场错误的开始,是她走错了路,想要脱离深渊,却坠向了一个更大的深渊。 几近将她吞食,使她血肉模糊。 二人沉默着,萧淮止朝前进了几分,掌心力度却一分不减地将她锢住,似要在她的足踝处烙下印记一般,重力压着。 “错?”他冷笑一声,“还要孤再提醒吗?玉姝,是你主动求孤的。” 他一手拂开她凌乱的裙裾,此刻镀上一层烛光的冷峻面容上,满目疯狂与贪-慾,一字一顿道:“怎么,还是需要孤帮你再仔细回忆回忆?” 离得越近,鼻间便是她身上那股清幽香气。 但此刻,她的身上还有另一股气息,属于另一个男人; 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想起谢陵沉凑近她的亲密模样。 萧淮止眉心紧折,目色紧拘着玉姝瓷白清怜的脸,她此刻满是戒备的眼神,像极了多年前…… 心底已是妒火中烧到了极致。 那副眼神,那样抗拒而戒备地看着他。 萧淮止长睫微敛,“江左玉氏现已散了,你的阿姐,玉氏家主是个逃犯;而你玉姝,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少主。” 他淡声陈述。 字字诛心,句句刺骨。 玉姝迎上他的眼神,似在嘲弄着说她,不过一个阶下囚,还要做什么清高样子? 她想起今夜霍铮拿弓指向阿姐的样子。 哪里是寻她阿姐。 哪有拿着弓箭瞄准对方的寻人? 她忽而凄然一笑,“萧大将军,您从一开始就想毁了玉氏,强占江左,是吗?” 最可笑的是,强占江左之前,她竟乖巧地将自己也献给了他。 萧淮止看着她冷嗤凄楚的模样。 看着她泪痕湿漉脸颊,满眼绝望的神情。 每一寸每一厘,都在刺锥心间。 不断地收紧,不断地去绞。 锢着她的掌心力度微松,他想要去擦掉她洇湿的泪,但一迎上她冰冷目光,殪崋早已沉寂的那座火山,似在熊熊攀升,只待一刻爆发。 “萧淮止……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是错的,你说得对……我如今不是什么少主,不过一个赖你鼻息生存的阶下囚,我不该奢望你以少主之礼待我……所以,萧大将军,还请您将我关入诏狱,玉姝愿以自身之命,抵长姐一命。” 她字字艰涩地启唇。 萧淮止视线定在她冷决的脸上,声音极沉地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孤身边?” “是。”她不再犹豫,冷然答着。 萧淮止呼吸一窒,翻涌的情绪不断拍击着他的心膛,他咬牙:“为了见他,般若酒中,是你给孤下了药。” 她垂下眼睫,烛光晃过,浓睫在她眼睑处投下一片淡影。 为了见阿姐,她确实是在般若酒中动了手脚,却并未给他下药,但事已至此,有或没有并无区别。 他们之间,早就存在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见她颔首默认,萧淮止心中积压的情绪在霎时间迸发,如喷涌般,在他的四肢百骸冲斥着。 烛光啪嗒一声熄灭。 男人浑烈的雪松气息猛然席卷,完全将玉姝覆盖其间。 月色裙裾被一掌撕裂。 玉姝的心也跟着一齐宕入沉渊。 “萧淮止!”她激烈地喊着他的名字,双手用力地去推他压下来的高大身躯。 然而,力量终归太过殊异。 萧淮止此刻是全然听不见她的任何话语,眼底一片猩红炙热,有燎原之势。 云鬓被他大掌摁住,鬓间金簪霍然撞向身后墙壁,玉姝眼睫孱颤,身前一片凉意,是他撕开了前襟。玉姝蓄着眼泪,奋力挣开双臂去取鬓间金簪,挣扎间,她持着簪尖猛划向萧淮止锢她一双藕臂的掌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