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甘愿。” 他有诸般不好,即便罪恶滔天,以至于罄竹难书;可,他的好,全都给了我。 烛光摇曳间,李琳琅再度看向玉姝,她默了好一息,才抬手抚过玉姝鬓间青丝,道:“小姝,你……长大了。” 离开偏殿前,玉姝同她端端福礼:“阿姐,谢谢你抚养我长大。” 李琳琅望着妹妹从殿内离去的身影,不禁想起四年前,她与萧淮止的谈话。 “唾手可得的江山与皇权,你竟舍得让给我?” 那时那人如何答的? 男人坐在金銮宝座上,长眸垂着,只低声一句,“孤累了。” 直至后来,李琳琅本疑心他又在耍诈,却隐约听见幔帐之后,一声低低地呢喃之音:“我如果也学,那些端方君子,你,是不是就不离开我了……” - 与李琳琅在偏殿待了一个时辰后,玉姝才缓缓出来。 穿过月洞门,慧弥已经消失在这后院中,正殿的香客往来不绝,烟熏火燎间,玉姝一抬首便遥遥望见立在菩提树下的那道峻拔长影,男人玄氅落拓,低眸正将手中木牌由红绳系着紧紧缠上枝干。 恰好此时,萧淮止回眸朝她看来,四周香客熙攘,他自高台而下,朝她走来。 烟熏火燎间,玉姝凝向他漆黑的眼,抬手探进玄氅抚上他心口的位置,萧淮止眸光微震,愣神谛视。 他握住玉姝纤细的腕,“人多,先回府。” 玉姝心间酸涩填满,浓睫翕动几息,再度望他,只觉与他纠纠缠缠这些年,倘若那时,谁都肯将深埋心底那份情爱讲出…… 可世上,没有倘若。 玉姝眸底盈出泪光,轻声问他:“这里,还疼么?” 萧淮止手中微顿,定定地看她,好片刻,才摇头说:“战场上——” “我知,将军不怕疼,也不惧生死,可是夫君,我想你好好的,别再这样了。” 良久,萧淮止从她的话里回神,垂目看向二人紧紧相握的手。 隆冬最后一场雪,忽然而至,细雪如幕,纷扬洒落人间。 萧淮止握紧她的手,从小沙弥手中接过一把竹伞,他一手握住伞柄,与她共撑着,朝着寺门往回走,一边低声答话:“好,都听你的。” 青砖铺上一层银白,留下一深一浅的两道脚印。 他垂眼看向身侧的玉姝,一时惊觉岁月骎骎,恍然想起初见她时,也是这样一个朔风凛冽的隆冬。 那些残缺的、被腐蚀的、早已麻木的,属于少年时期萧淮止的那些记忆,将被他永远封存在过往中。 雪地里狼狈求生的少年好似随风散在茫茫雪野中。 任谁,也再寻不到。 行至山中长道,雪粒随着风向,飘在玉姝的睫羽上,她眨了眨眼,倏尔站定,侧首撞破萧淮止窥向自己的目光。 她眸光熠熠闪动,“你看我做什么?” 萧淮止神情从容至极,转而去揽她的肩,沉冷的眼底浮出几缕笑意,二人间的那段罅隙拉拢,那柄竹伞跌落在地。 天幕间,细雪如纷,簌簌落着。 萧淮止鼻尖蹭过她的眉骨,落下一个轻柔的额间吻。 “玉姝,”他沉沉开口,“我很爱你。” 话落瞬间,玉姝耳廓红透,睫羽颤着,平息呼吸后,踮起脚,仰脖将唇轻轻印在他的唇上,唇齿相融。 她笑容粲然,于他耳边轻喃慢语:“萧清则,我也会,认真爱你的。” 脖间那条银链被衣袍遮住,分明松松垮垮地坠着,却好似在一点点地拉紧。 山道冗长,遥遥望去,看不见尽头,他只想同她一直走下去。 走至白雪沾满发鬓,走至再不会分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