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吊唁,有孝子迎门下跪的规矩,三天守灵蜡烛香火昼夜不断。 秦惠民推说身体不好跪不下去,打死也不愿意守这个灵。 他膝下没有男丁,只有个姑娘还怀孕七八个月,更不能使唤。 孝子下跪也没有儿子在世反而叫女儿跪着的道理,逼着季名堂又骂了几声。 到最后,这重任反而落在了唐珵和季初晗身上,他们两个是这一辈里唯二的男孩儿。 一说这个,季名堂立马抬腿拉着季初晗走了,“我们孩子不掺和这个,亲儿子还活着呢又不是死了,轮得到小辈跪?” 秦淑容抹了两滴眼泪,“珵珵,核心还小他那身体也不行,你姥姥以前几个孙子外孙里最疼你了,你给她披麻戴孝送她一程,也算姥姥以前没白疼你...” 唐珵觉得滑稽,他连外婆的样子都记不起来,担不上一个“最疼”吧。 唐珵这时候才真的有些羡慕季初晗了,害怕了能躲到人身后,不愿意做的事也有人愿意抛下礼仪道德两全,帮他撑腰。 唐珵没拒绝,原因无二,一是实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二是他也不忍心秦淑容这个年纪了数九寒天地在院子里守一夜。 唐珵抽了两张纸递给秦淑容,他不是为了替没怎么见过的外婆守灵安息她的亡魂,是为了还清秦淑容的生恩,以后再没有多余的牵挂了。 “妈,你别哭了,我愿意给姥姥披麻戴孝。” 第二天一早,外婆的遗体被搬到了院子里,唐珵一早穿上丧服坐在院子里烧纸钱,吊唁的人一来唐珵就跟着秦淑容下跪磕头,递香点火。 老人家活了七十多年,前来的好友无数哪个不跪着哭一通,唐珵都要一一把人扶起来。 等人来了一大半,秦淑容就跟着进去招待,唐珵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耳边清静了许多,那些此起彼伏的哭声里真假参半,但哭得都挺大声,据说是为了唤住黑白无常二位鬼差的脚步,让刚死之人有机会回头看看。 看什么呢。 看浮生已经到了尽头,看人心诡谲多变,看自己一生的付出换了个不肖子孙。 也顺便看看,余下还在为她空悲切的人。 都不值得... 有个年迈拄着拐棍的人,点了根香,腿脚不便也非要下跪,唐珵欲上前扶起他被老人家拦住了,那人看着外婆的遗像,泪眼婆娑,“有什么意思呢这一辈子...真没意思啊文兰...” 大概他哭得太真,很难叫人不动容。 唐珵这人生刚开了个头,但也是吃尽了苦头,人虽未到暮年也不由跟着想,经受的那些苦难有什么意义,苦苦挣扎不愿意堕落又有什么意义,反正死了都是一场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