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性子冷淡,平日里少见笑意,更别说是大悲大怒之态。陆行渊烧的迷迷糊糊时,一边哭一边喊娘,云棠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又湿又热。 她当初也曾在乎过陆行渊。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云棠叠了叠手上的布巾,查看陆行渊的情况。 陆行渊下意识地往后躲开,云棠的手僵在半空中。她手指轻捻,没尝试继续靠近陆行渊,她收回手,把布巾扔进一旁的水盆,整理衣裙,正襟危坐。 “阿渊,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幼年的记忆,但是在这里,你最好当做什么都不记得。”以云棠对魔族的了解,陆行渊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知道多少,还记得多少。 他一个孩子,又是和狼为伍,对人世的尔虞我诈知之甚少,或许对危险有所直觉,但还是不清楚暴露记忆会带来的后果。 云棠直接把话挑明说给他听:“这里是我的故乡,这里的很多人手上有魔族的鲜血,或许对你而言,他们是敌人。但是你听好了,魔族已灭,你要是还想活下去,就必须依附你的敌人。” 陆行渊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光,眼神倔强。他还小,有些情绪不一定藏得住。 云棠并没有勉强他立刻就忘记师无为的所作所为,她再次伸出手。这一次陆行渊没有躲,被她握住手掌。云棠把他的手搭在手心,少年人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他的肌肤和云棠一样白,这一点他倒是随了云棠。 “阿渊,雏鹰羽翼未丰,要学会服软,这不是苟且偷生,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云棠安抚陆行渊,目露冷光:“你还小,但正因为你小,你有着无限的可能。师无为能压你一时,不能压你一世,这片大陆,强者为尊。” 云棠的手冰冰凉凉地,反而显得陆行渊的掌心有些热。他似懂非懂地抬头看着云棠,情绪没有一开始那么激动。 他和师无为硬碰硬,就是不想对自己的敌人低头。但云棠也没有说错,他如今什么也不会,除了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外,根本就无济于事。 “我知道了。”陆行渊垂首,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血色。 云棠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道:“就当是新的开始,行渊这个名字暂时不用了,易名……隐川。” 云棠的眼神有一瞬的追忆,隐川是陆晚夜给陆行渊取的字,而且是和行渊这个名一起写下来交到她手上。 陆晚夜什么也没说,但似乎又是想告诉云棠什么。 陆行渊没有抗拒,点头道:“好。” 云棠出面,很快搞定了陆行渊的新身份。他不再是魔君之子,而是被天衍宗看中,捡回来的孤儿,无父无母,暂且记在宗主师无为名下,名为陆隐川。 和天衍宗大多数的弟子一样,陆隐川开始了自己在天衍宗的基础修行。 云棠多陪了他几日,带他看了小狼,向他保证不会再有人伤害这两头狼,就算是师无为也不行。 陆隐川身上类似妖兽的野性要慢慢改,师无为大方地表示愿意效劳,却被云棠甩了脸色。 云棠耐心地纠正陆隐川那些和人类不相同的习性,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陆隐川学的快,等他改正过来后,云棠不得不回皇朝一趟。虽说皇朝里照顾谢迟的宫人很多很多,但和娘亲相比尤有不足。 陆隐川已经知道云棠再嫁他人为妻,自己还多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魔魂影响陆隐川的七情六欲,魔魂被除,他对世间的情爱理解变得困难,对母亲的再嫁和这个未谋面的弟弟,他的态度是沉默。 云棠对此未作解释。 云棠一走,陆隐川就交给师无为管束。师无为还指望把他培养成一把趁手合格的剑,在修行上没有亏待他,但在平日多有打压。 自魔魂剔除后,陆隐川的性子越发冷淡,面对师无为的各种刁难,他一开始还会有所动怒,后来就越发沉默。 陆隐川只管修炼,不出一年就引气入道,达到练气五层。 看着他惊人的修炼速度,师无为惊喜之下是深深的恐惧,特别是当陆隐川沉默不语,用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盯着他时,他就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他时常会找各种各样的错误来关陆隐川的禁闭,一开始云棠还会来救陆隐川,但随着谢迟一天天长大,她要管束的地方多了,对陆隐川的照看上就多有不及之处。 师无为一方独大,磋磨陆隐川的手段也日益剧增,他从来没有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