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不是屋里的味儿,是从外头进来的,您一直开着窗,可不觉得味重嘛!” 芙蕖转头望了一眼外面。 刚刚在睡梦中就闻着了,本以为是天气不好,所以泥土里渗出了雨前的湿腥,可此刻一瞧,东边的晨光刚泛起了熹微,哪里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 芙蕖用湿漉漉的手,摸了摸鼻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本闻由鹅君羊吧把三另弃其雾散六整理上传这股浓重的味道……若不是雨带来的,那就只有血了。 芙蕖走过去,猛地一推窗。 她的荷棠苑隐秘安静,一眼望去,只有郁郁葱葱的园林花草,就像过往无数个安静的清晨一样,并无任何不妥。她的眼睛慢慢地扫过园中,再远一点,是前院彩楼飞扬的檐角。 芙蕖的瞳孔一颤,攥紧了窗棂:“好多乌鸦啊!” 丫鬟站在她旁边,也往那边张望了一眼,却抿了唇。 芙蕖知道前院一准出事了,她不错眼地盯着这丫鬟:“说!” 她神色冷下来的时候,有几分凌厉,仿佛下一秒就要剁人的手,也是,像她常年在场子里混,没点气势,怎么拿捏得住。 丫鬟嗫喏着:“老板娘不让我惊动您……” 芙蕖披上外衫:“我自己去看。” 她月白的寝衣外面照着一件石榴红的外袍,不怎么讲究,从背后看,那糜艳的颜色,更显得人伶仃瘦弱。丫鬟可不能让她就这么出去,张开手臂堵在门前,道:“有客人在前院剁手呢,您别去看!” 芙蕖停下了动作:“剁手?” 丫鬟点点头。 芙蕖一个激灵:“谁剁手?剁谁的手?” 难怪老板娘叫人瞒着她。 剁手永远是她们这些人的心病,老帮娘是怕芙蕖见着那场面,乱了心神。 芙蕖坐回了妆镜前,丫鬟拿起梳子,一边替她梳妆,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 “是谢大人。”丫鬟说。 听到这个姓氏,镜中的芙蕖忽然垂下了眼睛,随手端起手边的凉茶,抿了一口,所有情绪完美地藏进了心里。 她道:“经常光顾赌坊的那些大人们,并没有姓谢的。” 丫鬟说:“他不常来,但是您肯定知道他。” 不常来,其实就是不来的意思。 她们太平赌坊,即使只来过一次的客人,都在芙蕖的账本上记着名字。 燕京里姓谢的权贵少有,提起这个姓氏,大家第一时间同时能想到的,只有一人。 ——谢慈,当朝内阁次辅大人。 燕京城里,上到皇亲国戚,下到老弱妇孺,提起这位谢大人,无不色变。 除了滔天的权势令人侧目。 他身上的病也让人敬而远之。 那是一种疯病。 谢慈这些年病得越发离谱了。 早几年,还有郎中愿意给他看病诊治,开些调理的药,劝他平心静气,少动肝火,趁着年轻好好保养身体,免得有损寿元,人未老,气先绝。可现如今,在谢慈犯了几次病之后,全京城的医馆都恨不得在门上挂个牌子,明言——谢慈与疯狗不得入内。 芙蕖从丫鬟的口中得知。 昨夜里,他途经太平赌坊,一时兴起,拐进来玩了两把,玩的随意,输赢也随意,可惜就是运气有点背,把把遇老千。 出千的人还学艺不精,收拾不利索。 露一堆马脚明晃晃的摆在台面上。 谢慈是什么人? 四年前,先帝病重的时候,阎罗殿前拖着一口气不肯就范,就做了两件事。 一是赐死太子生母。继位的圣主年幼,一旦外戚掌权,于朝政不利。 二是将年仅十九的谢慈从翰林院拎了出来,破格提拔为内阁次辅,钦定的顾命大臣。 他哪里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有人想玩他,他便不动声色,陪玩了整宿,玩够了,在天亮之前,才懒洋洋收网,把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一个个全揪了出来,按赌桌上的规矩,当场剁了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