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颍河的时候,苏慎浓在车里,听见了外面乱糟糟的喧嚣。 侧耳细听,约莫是从水中捞了个什么人。 苏慎浓掀帘子,瞧见前面桥上站挤了人,于是吩咐车夫停下,她上前一看究竟。 —“真惨,不知道死多久了,看着还挺年轻的一个姑娘。” —“瞧着不像是失足淹死的,她脖子上那么深一勒痕呢!” 苏慎浓听着心惊胆战,周遭未见官兵的踪迹,想是刚发现不久。 她仗着自己的体型纤巧,从人群中穿过,到最前头,瞧了一眼。 一具女尸刚被捞上桥。 旁边几个汉子正在拧衣襟。 那女尸估计在水里泡的时间不长,尚不觉得面目可怖,五官仍旧清晰,甚至模样还有些安详恬静。 苏慎浓胆子不小,否则也不会下车凑这份热闹,可一见那死去女人的脸,苏慎浓当即腿一软,跌倒扑在旁边一个妇人的脚边。 那农妇吓了一跳,急忙张罗着人来扶——“哎哟喂,这哪家的小姐啊,怎么跑上桥了……” 苏慎浓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令她头晕目眩。 ——那张脸甚是熟悉,几个时辰前才见过。 是芙蕖。 会是看错了么? 谢府的车夫急忙上前询问她是否要紧。 苏慎浓摇了摇头,抓着一旁农妇的胳膊,不顾阻挠,坚持再向前靠近几步。 目光仔细端详着,那女人的左手无力地搭在青石板上,手背朝上,有一道伤。 是了。 清晨见芙蕖的左手上的确裹着细布。 怎么会呢? 她只是回一趟家的功夫,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死了呢? 苏慎浓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 她一路上总在钻一个牛角尖——是谁杀了芙蕖? 到了谢府。 夜色已深。 苏慎浓一下车,便莫名觉得有些冷,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行走在谢府的院里,她望着棠荷苑的方向,忽然叫来伺候她的丫鬟,问:“今日府中出了什么事?” 丫鬟莫名其妙:“今日……府中一切安好啊。” 苏慎浓往后院中走,必经过棠荷苑。 她驻足在门口,苑门虽然开着,但是屋里头一片漆黑。 人果真已经不在了么? 苏慎浓倍感凄凉和害怕。 低头狠狠地一抽鼻子,转身正欲离去。 前面的游廊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提灯的女人。 羊角风灯晃得有些凌乱,将人的影子也拉得张牙舞爪,苏慎浓心神本就不宁,见此情景,当即瞪大的眼睛,惊呼出声,丫鬟都没能扶住她,两人一起跌倒在廊柱下。 那女人脚步一停。 柔和的灯光映在脸上,让苏慎浓瞧得清清楚楚。 她张了张嘴,却惊觉自己的嗓音喑哑,不似平常:“芙、芙蕖?” 那张年轻的脸庞上,眉眼缱绻。 不是芙蕖是谁? 苏慎浓听到那女人应了声,酥软的嗓调传来——“苏姑娘,别怕,是我吓到你了?” 丫鬟扶着苏慎浓起身。 苏慎浓惊恐地打量着她:“你到底……你是死是活啊?” 芙蕖在原地一顿,重新迈开脚步,走过来,说:“抱歉,看来是真把你吓到了。” 苏慎浓半夜在棠荷苑前徘徊,芙蕖误以为她有话要说。 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对苏慎浓道:“苏姑娘不嫌弃的话,进来喝杯热茶吧。” 说话间,苏慎浓感受到了活泛的气息,终于安定了心神。 金骏眉婉约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