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营,竟爬到了现任的从五品。 或许还不止。 等他升迁入了燕京,还要更上一层楼。 对于寒门出身且资质平平的老秀才,已经算是顶了天的富贵了。 芙蕖本也姓白。 幼年时,她在孟夏的季节,漫山遍野的乱跑,她娘亲追在她后面一声一声的唤她小麦,有时候气急了,还会拔高嗓音,佯怒地呵斥一声——白小麦! 每当那时,芙蕖听到连名带姓的训斥,便知道要完,脚下不停,甚至溜得更快了,带着乳母和陪玩的丫头,直野到暮色四合才夹着尾巴回家。 她的娘亲,她的姓氏,都已经离她太远太远了。 第40章 芙蕖的一只手搭在桌上,任由吉照处理伤口,她完全不知疼的样子,另一只手拾起了那张名单,从头到尾细细地读了一遍。 ……谁也不认识,除了白合存。 芙蕖问:“这些人都是干净的?” 谢慈道:“水至清则无鱼。” 芙蕖的眼睛最后又回到了白合存的名字上,缓缓念出了两个字:“扬州……” 谢慈见她对这感兴趣,于是多说了几句:“咱们扬州这位白大人,升官的轨迹很有意思,你想不想听?” 芙蕖不解问:“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谢慈把那张名单从她手里抽出来,铺在桌案上,用手指敲着白合存这三个字儿,道:“白合存,上半辈子,年年科考年年不中,而立之年才混了个秀才,最后靠家里的钱在当地捐了个里长的官当着,就这么一个人,竟然在十年内,高升至从五品知州,甚至还搭上了礼部侍郎的线,凭借考绩上的手脚,顺利爬上了五年一轮的升迁名单。” 芙蕖静静地听着,道:“那他这是遇上贵人了。” 谢慈道:“名单到了我手里,我就去查了这个人。他的时来运转,正在十二年前死了原配夫人的那一年,自从他续娶了一位继室,他的官路堪称一片坦途。但还有更奇怪的一点,他那位继室夫人我也查了,却是普普通通一乡绅的女儿。” 他点到为止。 芙蕖意会到了他所说“奇怪”的深意。 其一,平常的乡绅之女,有什么本事扶着丈夫一路高升至知州,甚至还能搭上燕京礼部侍郎的关系? 其二,即使那位继室夫人当真不平凡,有卧龙雏凤之能为,她为何要嫁一个九品芝麻官当继室,菩萨下凡普度穷人么? 谢慈:“当然,不排除那位白大人长了一副好皮囊,令人色令智昏。”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芙蕖六岁就知美丑了,她娘是真的美,她爹吧……说丑不至于,最多算个五官端正的清秀人,扬州江南水乡养人的很,那等姿容的男子漫街都是。 谢慈又道:“白合存这个人,我本可以把他勾掉,但想了想,还是放进来罢,瓮中捉鳖岂不更有意思?” 芙蕖就知道。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这话使用于官场上的任何一个人,却不适用于谢慈。 谢慈眼里从来容不得沙子。 他忽然捧住她的脸,说:“你也无聊得很了,想不想玩?” 芙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谢慈道:“我听说白家有个女儿,与你差不多年岁,他们家女儿正当合适议亲的年纪,却迟迟拖着不肯在扬州相看人家,我猜,他们是奔着往京城攀附。你去和她们家的女儿结交,顺便给我半点事情。” 芙蕖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头。 方才的一腔暧昧轻易,叫一纸名单搅得细碎,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芙蕖没什么兴致了便想走,临走前,想到苏慎浓,问道:“苏小姐的事情,你有何打算?” 谢慈低眉沉吟了良久。 这样一件小事,都需要他左右斟酌么? 谢慈道:“留下,她不能走。” 芙蕖叹气。 谢慈补了一句:“至少暂时不能。” 芙蕖点头,身影一步一步没进了夜色中,打听到苏慎浓被安排在另一处院子里,靠近棠荷苑,距离谢慈的住处也不远,芙蕖特意绕远道去瞧她。 苏慎浓刚受了惊吓,恐一整夜都无法安睡,芙蕖进门时,果然见她抱着膝,蜷在榻上,睁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屋里只点了一盏灯。 芙蕖刻意发出脚步声,告诉苏小姐她来了。 苏小姐眼睛眨了眨,没说话。 于是芙蕖便也无声地坐在旁边的椅子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