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她:“是谢先生告诉你的这些话?” 芙蕖摇头:“不,不用人教,都是最浅显易懂的道理,皇上您怎么看不透呢?” 皇上再端起了茶,踞在高高在上的桌案后,斜身背对着座屏,斜睨着芙蕖,道:“朕是看不透,当年扬州……” 芙蕖抬眼。 皇上眼中带着莫名的深意:“当年谢先生因私事回扬州老宅,留朕一个人在朝上,朕心怯,应付不了那许多的是非,干脆做了缩头乌龟,卷了行李一溜,也奔着扬州去了。” 芙蕖脑子飞速的转了起来,不敢错过皇上话里的任何一个字。 皇上说:“你听说过三年前户部尚书谭羿一家的冤案么?” 芙蕖道:“记得,谭大人一生清廉,却遭奸人构陷,一家老小十数口人,投河自尽以证清白,其死后家中查抄出的银两,还不如一七品小官的年俸禄。苦了谭大人一家的尸身,在颍河中浮了将近一月,无人收殓。” 皇上道:“那便是当初朕任性离京期间发生的事,是朕的无能、无担当,给了奸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害得谭大人一家竭尽忠义,却不得善终——绝不会再有下次了,不会再有下次……” 皇上喃喃自语着,耳畔同时响起谢慈那日在船上最后留下的话。 ——“皇上,同样的错误您犯第二次了。” ——“皇上,还会有第三次吗?” 不会了。 皇上眼睛望着芙蕖,却渐渐的失了焦距,仿佛在看向更远的地方:“朕这一次必定稳稳坐镇京城,守着朕的朝廷和子民……” 第71章 芙蕖对着扬州这个地方,百思不得其解。 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怎么忽然间又扯到扬州去了。 芙蕖心里纳闷,行动上却利索的很,一天之内做好了南下的准备,到驿站牵了马,离京之前,听说白合存的罪定了。 有些快。 芙蕖犹豫了,转回城中辗转打听。 此案由驸马栾深主理,办得雷厉风行,吏部尚未清查,白合存买官的证据先列明白于堂前。 白合存被撸了官职,当庭判决——贬为白衣,遣送扬州老家。 芙蕖惊呆了。 竟然不用下狱? 律法严明,说句公道话,这白合存的处决属实是轻了。 芙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暗中打点了。 但栾深是轻易好收买的人吗? 白合存遣送还扬州老家。 事涉扬州,芙蕖难免不多想。 又是扬州。 燕京中相关此事的官员还没查清查办,白合存还没按律公正处理,此事便不算完。 既然没完…… 那就扬州再见吧,芙蕖心想,牵上马,头也不回的打马出城。 马头墙外乌桕树染上了糜艳的红。 徽州,绕溪巷深处,一面临水,一面是屋,马车停在一处青瓦民居的门前。 此处的民居并不华贵,徽州本地稍有些积蓄的商贾,都不会住在这种地方。 往来进出的都是些小家户的生意人,或是衙门里不打眼的小鱼小虾。 马车下摆了脚凳,车里下来一个身着锦缎的男人,长的养眼,是扔在人群中很惹目的存在,但也只是远观清俊,靠近了打量,此人脸上的阴鸷之气十分明显,不是好相与的。 此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