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建材。 芙蕖顺着正厅房梁上搭着的那几条绸子落了下来,静静的站在那堆焦木面前。 谢慈:“她放的火,为什么?” 陈宝愈动了动唇:“回聊。” 极轻的两个字落下来,只两人能听得见。 陈宝愈带着谢慈和芙蕖一同回了他徽州的分堂。 官府的兵直到清晨才得到消息,赶来时,满地的尸首触目惊心。 在场的死人,除了那身首分离的徽州知府是自己人,其余全是从南秦偷偷潜入境的不轨之徒。 案子能如何定论暂不好说。 陈宝愈在知府大人的房间里留了一把刀。 是谢慈的刀。 几天后,案件的奏折并着那把刀,一同送进了燕京城,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谢慈成了杀害徽州知府的最大嫌疑人。 而且刀刃与伤口一致吻合。 刑部尚书并侍郎,一大窝子上蹿下跳,恨不能立马吹打起来给谢慈办丧。 然朝廷上以驸马为首的一群新贵,奋力主张彻查,皇上在他们的进言下,当朝决定派官往徽州走一趟,理清此案的脉络。 一听徽州这个地方。 朝臣们倒是格外安分,各自心怀鬼胎。 都明白,那是崔字号的地盘,谁都不愿与去沾这浑水,招惹那尊大佛。 皇上在朝中挑来挑去,最后从刑部选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员外郎,一身的穷酸儒生相,人脉也不广,权势也不大,当夜便收拾收拾上路了,连践行的朋友都没有一个。 谢慈找不见自己的刀,逼问之下,才知道陈宝愈扣的一手好锅。 陈宝愈倒是振振有词:“毕竟是徽州,说句不好听但却是事实的,这地方的折子都未必能全须全尾的递到皇上面前。你把这锅认下了,他们才会意识到问题严重,不敢自作主张的欺瞒。这不,京城下来人了嘛,我这是在帮你!” 谢慈点头:“那你可真帮我大忙了,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陈宝愈急忙摆手:“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庭中梧桐树上已挂不住叶子了,一阵风刮过去,便落下一整片,覆在地上。 待到明日一早,再落一层霜白。 秋也快没了。 陈宝愈对着月头,开一坛罗浮春。 他是专门为了招待谢慈而去搞来的酒,最后几乎全进了自己的肚子。 借着半醺的劲儿,陈宝愈怅然:“你不肯跟我喝酒,你是没拿我当朋友看哪。” 谢慈手里转着玲珑小巧的酒坛子,属实是没有品酒的兴趣:“她做了两天噩梦,似乎一躺下就睡不安稳,你当日进到了最里面,到底见了什么?” 陈宝愈沉下脸:“我是见着你,你确定要听么?” 谢慈:“说。” 陈宝愈说:“蜡人。” 他比了个手势,到自己的胸膛位置,道:“很多蜡人,做的像真的一样,和人一样高,身形一样饱满,一看便是名匠重工雕琢,栩栩如生,昏暗中的第一眼,你几乎难以置信那竟是个死物……谢大人,你幸亏没亲眼见着,你猜那些蜡人都是谁的脸?” 陈宝愈躬身凑到他的面前,一指芙蕖休息的那间屋子,说:“一模一样,鼻子,耳朵,眼睛……哦,蜡人们都少了一只眼睛,黑洞洞的,里面填了血色的油彩,滴滴答答的往下淌。她在被酷刑折磨,被剥了衣服,被银辱……” 谢慈猝然一把捏碎酒坛子,琼浆四溅,陶片深扎进了手里。 陈宝愈缓了缓,说:“我似乎听说过,她剜了崔少东家的一只眼。崔掌柜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你想想对侧吧。” 谢慈滚着木轮车走出了几步远。 陈宝愈叫住他:“还有,她的听觉敏于常人,密道是个曲回封闭的空间,脚步声再轻也一定有动静,她知道我进去过。” 谢慈背对着他一闭眼睛,干涩的道了声谢。 芙蕖又做梦了。 梦中有水,亭台楼阁,水榭红莲。 她的下身长在淤泥中,艰难的伸着头,破出水面,汲取着空气。 有人想将她从泥里解救出来,生拔不动,于是便上了刀砍。 刀锋砍进她深扎在淤泥里根系上,竟然从那茎中淌出了鲜红的血,荡染在水中。 芙蕖在梦中丝毫感觉不到疼,只眼睁睁的望着那血从她的身体中流出。 最后,丑陋的根变成了双腿。 她不着寸缕,步履蹒跚的从水中湿淋淋的登岸,手中拿着刚才带给她无尽伤口的刀,饮血之后的刀锋,更显得如秋水般清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