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道:“我不相信世上有神佛,也不相信有来世一说。” 芙蕖道:“我也不信,所以,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凤髓的子母蛊毒分别种在两个人身上,他们二人将来终究要祭一个。 谢慈自己伸手拿起了药罐,从中挖出了一块乳白色的药膏,在手心揉化,动手扯下了芙蕖肩上松松垮垮挂着的衣物。 一双手有力的揉搓在她身上,药膏彻底浸透了皮肤肌理,芙蕖皱眉,将疼和痒都忍在心里。 她目光低垂着,落在谢慈的膝盖上,忽的伸出手摸了上去,厚厚的敷料是完整的,没有开裂和损坏。 芙蕖问他:“伤着了吗?” 谢慈说:“放心,我不想有生之年都在轮椅上度过,心里有数。” 他揉完了药,用帕子细致的擦了手。 芙蕖又要与他谈崔字号的事情:“私铸□□已经是死罪,崔掌柜真是胆大包天……就是不知道崔字号要将这些钱币用在什么地方?” 谢慈道:“不急,我们有时间,我要在这里养好腿再回京。崔字号这块难啃的骨头,我正愁无从下口呢……这把杀人诛心的刀,可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午后,三娘当真上门求见谢慈,芙蕖就旁一般喝茶一边听热闹。 谢慈:“工匠们都安抚好了?” 三娘守规矩的跪在地上回话:“是,铸币的进程不会耽搁,我让他们加把劲赶工,务必在两个月内完成。” 谢慈:“那失踪的十几位工匠,和一夜之间不翼而飞的女僧,你是怎么交代的。” 三娘道:“我告诉他们,昨夜里崔掌柜派了人来提走了那些女僧,而失踪的十几位工匠是负责押送她们上路的。” 听起来比较吻合,糊弄傻子不成问题。 谢慈赞许道:“干的不错。” 如今空禅寺内外已经尽在谢慈的掌握之中,在绝对的霸道面前,他可以容许一些小意外和纰漏。 他问三娘:“你在崔掌柜身边是个什么身份?” 三娘道:“我们家世代在崔府中服侍主子,我爹是管着崔府前院杂物的,我娘是崔夫人的贴身管事,我在家里衣食不愁,并未入奴籍,是崔掌柜后来用得着我,便收了我当手下,安排了这一桩差事给我做。” 谢慈问:“他铸□□干什么?” 三娘回道:“不知。” 谢慈没有轻易放过她:“你再想想。” 三娘对谢慈是害怕的,她还不知此人的身份,也从来没往朝廷命官的方向去想。她知道江湖上黑吃黑的多了去,但有胆子插手崔字号家买卖的人实在是不多。 他既然敢,说明他不简单。 三娘有些害怕:“我真的不知道,崔掌柜吩咐我办事,我不敢多问旁的。” 谢慈:“真不知道?” 三娘:“真不知道。” 谢慈后倚在靠背上,敲着扶手:“三娘,我刚赏了你黄金万两,你觉得自己值这个价钱吗?” 三娘低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谢慈淡淡道:“回去仔细想清楚,怎才能对得起你手里拿的钱。” 打发走了三娘。 芙蕖端着刚泡好的茶汤递到了谢慈面前,道:“你不打算查?” 谢慈接了茶,说:“不能查,崔字号盘踞江南,稍微有什么异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所以他要让三娘去活动。 尽管知晓希望不大,但揪出点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正如谢慈所言,他有充裕的时间守在空禅寺中布局。 崔字号是条大鱼,多花点心思不算浪费。 谢慈抿了口茶,皱起眉,有些勉强的咽了下去。 芙蕖敏感问:“我泡茶的手艺退步了?” 谢慈将茶盏推远,不想再尝试第二口,说:“退步倒是谈不上,以你的茶艺,退无可退,茶不好喝,你从哪弄来的苦丁?” 芙蕖道:“空禅寺里只有这个,将就吧。出家人不好口舌之欲,想要好的也没有。” 谢慈一点也不想将就,他微抬眼皮,道:“也赏你黄金万两,去给我弄点能喝的东西来。” 芙蕖脱口而出:“那你喝我吧,我值这个价。” 谢慈定定的看着她,说:“不,你无价。” 佛祖在上,伤风败俗。 空禅寺的女僧们回到寺中的头一件事,便是清扫正殿,擦洗佛像,重新恢复了佛前的香火。 黄昏十分,整齐的诵经声响起,空禅寺上空南归的鸟儿飞过,霞光映红了半边天,林深幽静,恍惚间有种大梦一场的错觉。 可是井下的铸币工程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