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与谢慈几乎是同时动身。 崔少东家后颈上干涸的血迹已经无法吸引老虎的注意了。 谢慈的匕首斜刺向崔少东家,而猛虎的爪子落在谢慈方才站立的地方,扑了个空,立时转身,继续追上去。 崔少东家只见到那骇人的一幕,手无寸铁,行止笨重,慌张之下,还来不及抱头鼠窜,便眼睁睁看到谢慈那苍白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截不足三寸长的锋刃,在他的腹部活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喷溅而出的鲜血让逼仄的甬道中溢满了浓郁的血腥,那比谢慈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味道更能刺激到猛虎的鼻子。 三娘目眦尽裂,愕然看着这一切。 在三娘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芙蕖和她是差不多的表情。 猛虎落地,一掌拍烂了他的脑袋,白色乳状的脑浆整个飞出来,摔在墙壁上,像鱼泡一样,啪叽碎了,顺着凹凸的墙壁淌落。崔少东家的尖叫卡在喉咙中,戛然而止,猛虎尖利的爪子彻底剖开了他的腹部,撕烂了他的身体。 芙蕖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一地的狼藉。 谢慈搁在她的眼前,其实并不能挡住什么。 芙蕖嘴上嚷嚷着要这个死要那个死,都是停在嘴上而已。 纵然崔少东家该死,罪不容诛,也不该私刑处置。 倒不是迂腐。 而是他的所作所为理应张布于光天化日之下,顺民意而处置。 芙蕖盯着他的背影,似乎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来,看上去那么冷静,理智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 三娘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活下去,身侧站着的两个同伴是随时伸手就能将她推进深渊的人,但也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三娘哆嗦着双手去拉芙蕖的手臂:“我给你,名单是吧,我现在就给!” 芙蕖便见着她开始解衣服。 一层一层的解下来,露出了雪白缎子的寝衣,已经莹润白皙的肩膀,脖子上挂着红绸肚兜,她测身,一把将其扯下来,又层层裹上了衣裳。 肚兜上余留着她的体温。 三娘将东西塞进了芙蕖的手里,生怕她不收似的。 芙蕖手掌一松,瞧见她肚兜的内侧,用银线密密麻麻绣满了名字。 是崔字号地下银庄这些年来进出走账的完整名单,她果然贴身带在身上。 芙蕖当即信守承诺,答应她:“跟在我们身边。” 谢慈见她拿定了主意,二话不说,收了匕首,经过她们身边,撂下一句:“跟我走。” 崔少东家滚了一只浑浊的眼珠子在外面,了无生息地注视着这一切。 老虎扑杀活物并不是因为腹中饥饿,它撕烂了人的残肢,但却不吞食,只是甩在一边,便开始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他们快步在甬道中穿行,又回到了那条遍地横尸的路上。 地上的尸体成了最好的掩护。 谢慈时不时回身踢过去几具,阻拦那畜生追来的脚步。 崔少东家原本的属下,以及困在地下的工匠们,都被冲散了。 谢慈一路上有遇见零星几个人,他们六神无主之下,自然而然的就跟在了谢慈的身后。 而其余人听到了动静,也慢慢涌了上来。 工匠们手中有铸币用的工具。 一股脑的砸在路上,也掀翻了堆成山的铜币。 他们一路折回到山间的主墓室。 谢慈飞身跃上正中供奉着棺椁的石台,一掌将沉重的棺盖推开了一半。 “有火药,来人搬。” 芙蕖凑上前去一看,惊奇道:“哪里弄来的?” 棺椁的主人已经被谢慈折腾的不成样子。 芙蕖闭了下眼睛,看到里面确实攒了几捆火药。 谢慈解释了一句:“火药是半个多月前泡的,但为了掩人耳目,箱子最外层保存了完好,在今日事发之前,我临时挪到这里了。” 主墓室的门一关,猛虎在外徘徊了一阵,开始用头撞门。 几个身强力壮的工匠怀抱了火药,便要往那边去跟猛虎拼命。 谢慈刚与芙蕖解释完,便对着他们骂道:“蠢东西,去炸开出口。” 即便倾尽全力弄死了作乱的老虎,可他们人困在底下,终免不了一死。 谢慈所藏下的那一点微薄的炸药,杀伤力虽不足以撼动整个地下密道,但若想炸开一道石门,是有十足胜算的。 轰然炸响。 山间草木为之震颤。 谢慈踢开了碎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