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达。 芙蕖披上衣裳,余光瞥见床榻对面一只越窑卧炉,芙蕖盯了那东西一会儿,确定以前没有这东西,上前弯下身嗅了嗅,里面有焚过安神香的味道。 竹安听她醒了,端着温热的清水进来。 芙蕖站在卧炉面前,问:“这是做什么的?” 竹安道:“主子说他头疼闹得睡不好,吩咐属下从库里找出来的,焚了些安神静气的香。” 芙蕖问:“他昨夜睡得不好?” 竹安说:“前半夜一直未歇,后半夜点了香,天擦亮的时候才眯了会,左不过两个时辰便又自己醒了。” 芙蕖喃喃道:“怎么我一点儿也没听见?” 竹安笑了笑:“闹那么大动静您怎么可能没听见,姑娘你下夜里醒了好几回,可能是陷在梦魇中了,有些恍惚,主子一哄,您便又睡了。” 可她什么也记不得了。 芙蕖问:“他现再哪里?” 竹安:“一早就进了书房,许是在忙,我们也不许靠近,只留了几个亲信在伺候。” 芙蕖点了点头,心里有数,按下其他的话不提了。 书房中。 谢慈面前站着的是从扬州赶回的属下。 ——“主子。鼓瑟令已彻底没了动静,他仿佛知道我们在查,缩了所有的触角,让人一点痕迹也摸不着。他们不动,便不会有破绽,像个铁壳子一样,搞得我们无处下手。” 谢慈身上披着厚重的氅衣,在桌案后沉默了片刻,说:“既然缩回去了……也不大好来硬的。想点办法引蛇出洞便是。” 谢慈显然是已经有了计划,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封在锦囊中,递了下去,末了,嘱咐了一句:“对了,行事稍微留些分寸,事关鼓瑟令,任何发现都要先回了我再做处置。” 属下惊诧的看了他一眼。 前段时间谢慈下令的时候可没这么仁慈,当时的授意是让他们往死了治,甚至连死活都不必顾忌。 属下甚至能感觉到谢慈此番下令时心中的犹豫和踌躇。 可真是罕见…… 属下嘴上应了一声:“明白。” 谢慈挥手向外,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他留下几个精锐属下行踪诡谲,来去也不用走门窗,顺着房梁便出去了。 谢慈的目光落在自己书案前的琉璃罐子上。 芙蕖从卧房到书房,一路都没受到什么阻拦,她在书房门口站了片刻,左右皆寂,便知谢慈对她的一切是纵容的,伸手推开书房的门,踏进一步,说:“苏秋高自裁前曾提到过那些一直控制着他的爪牙。” 谢慈搭着扶手,摆弄着精致的琉璃罐子,道:“你记性不错。” 苏秋高是提过。 但他已经死了。 芙蕖的表情欲言又止。 谢慈问:“你想到了什么?” 芙蕖喉间滑动,说:“我忽然想起来了,他一直是太平赌坊的常客。” 第116章 谢慈听着她提起太平赌坊,似乎是一时半会没想起这么个地方,经由芙蕖的提醒,猛地换了个姿势:“我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 芙蕖眨了眨眼:“你如果说你忘了什么正事,我是一定不信的。” 谢慈瞧着她一脸警惕的模样,笑了一下:“我确实忘了,我们在空禅寺缴获的那批钱币,一部分送进太平赌坊了吧。” 芙蕖:“你能忘,说明此事已经不重要了。” 是不重要了。 谢慈当初设局是为了在将来埋下一颗钉子,好有机会在必要的时机,牵制甚至是拔出崔字号这一藏污纳垢的地下银库。 但燕京中查办相关案子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才第二日,有关崔字号银庄的罪证便已罗列了半个案头。 崔字号私下铸币的罪行,成了其中可有可无的一环。 谢慈道:“刑部侍郎下狱,刑部尚书革职待审,刑部暂代的主事是边阳,他刚整顿了徽州的州府,回京又重翻了谭大人的案子,刑部或许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崔少东家私铸钱币的案子,整理物证和认证,如实呈交,自会得到秉公审理。” 芙蕖:“你果然是早有打算。” 谢慈:“所以我正打算将那些已经流进赌坊里的铜币追回,但如果说太平赌坊与苏秋高关系匪浅的话……”他停顿了一下,道:“那我可能还要再辛苦一下。” 正如同江水滔滔奔流入海,到了现在的情势,是泥沙俱下一泻千里,是谁也不能阻拦的大势,与最初的寸步难行不同,谢慈只需要将消息传出去,太平赌坊便成了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众矢之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