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一个因妖魔血统便枉顾性命的人。” “我不是。”衡玄衍目光淡淡落在四周,看着这尸骸满地形如森罗地狱的场面:“但一个小小年纪便敢这样杀人的少年,骨子里何其残酷冷血的心性,不救他,未必比救他更好。” 明朝一时呆住。 “况且…”不等她反驳,衡玄衍已经垂眸望着她,目光是一种父亲般的严厉与审视:“我不会让我的弟子,喜欢一个魔,更与妖魔纠缠不休。” “他不是…”明朝忍不住崩溃,她扑过去衡玄衍的膝头,抱住他的腿,嚎啕大哭:“不是这样的师尊,他是人!他是一个好人啊!您救救他吧,求求您,您救救他吧——” 衡玄衍闭上眼:“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子,养你五岁到现在,但凡你所想,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师尊也愿意摘给你,只唯独这一件。” “你还小,心性纯善,总把人往好处想,却不知人心险恶,我既为你师长,便不能眼看你日后陷落窘困两难之地。”衡玄衍第一次拂开她的手,看着少女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痕,他心软了一瞬,但到底硬起心肠,拂袖转身就要走:“我留你送他最后一程,了断这段情缘,随后老实与我回昆仑!” “师尊!” 明朝无助跌落在地上,哽咽看着他的背影。 明朝知道,师尊是一个温厚好脾气的人,但他做出的决定,天下再无人能更改。 明朝哽咽着低下头,看着旁边的少年。 他看着更虚弱了,皮肤已经变成近乎死人的苍白,紫色的血线深得近乎黑,覆满他的面孔与身体。 他真的马上就要死去了。 明朝从来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她老实,乖,又懂事,她平生唯一的一次叛逆,是五岁那年在戎狄试图召来仙人的祭台上,用匕|首撞进那个老祭司的怀里。 那时候,她想为爹娘报仇,想为嬷嬷报仇,想为中原那么多被屠戮的无辜百姓报仇,她想戎狄退兵,想天下能太平,她想,所以她敢去做,不要命也没关系。 明朝知道师尊是疼爱她,是为她好,是有更多的考量。 可是她看着这个少年,想到的是他在学堂被人孤立、欺负,想到他在魔蛛面前保护怀里襁褓中的幼儿,想到他中魔毒后躺着床上奄奄一息,想到他无辜就被褚承乾拖到这里、血肉模糊地佝偻在地上…… 她想到第一次在街上,看见他递给店家一袋钱,一言不发,把整个铺子的秋梨膏糖都送给那个小妹妹。 不该是这样,明朝想,一个好人,一个这样的人,他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她想救他,甚至无关她喜不喜欢他,她就是觉得,就觉得他应该活下去! 明朝颤抖着张开拳头,看着手心之前悄悄吐出来的紫色药丸,她一仰头,毫不犹豫将它吞进肚子里。 衡玄衍鼻息忽然传来一股清甜的血气。 衡玄衍面色骤变,他猛地转身,少女跪坐在地上,把少年扶靠在怀里,咬破手腕,把鲜红的血喂到他嘴边。 没有语言能描述衡玄衍那一刻的神色。 屋中所有的摆设一瞬间炸裂,浩大的威压将时空扭得卷曲,衡玄衍第一次如此勃然震怒,他厉喝:“衡明朝!” “…对不起。”明朝听见了,却没有动,她任由昏沉的少年像某种被食物唤醒的野兽,凶蛮而贪婪地咬住她手腕,她疼得轻微缩了一下,才抬起头,看着衡玄衍:“是我不懂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