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在面前崩裂,无数大大小小的光团在周围生生撕裂,顺服地为他铺开一条路。 他僵硬地站在那里很久,才缓缓地往前走。 他沿着那条路往前走,无数流影从身侧徐徐褪去,显露出少女跌坐的身影。 她伏在地上,脸埋在手臂上,细细的肩头哭得颤抖,她的头发散乱,幼兽受伤般的呜咽声从她被手臂遮着的脸发出来。 听见声音,她哽咽着抬起头,一张挂满泪痕的脸,红肿的眼眶,鼻尖红得几乎能看见血丝。 她不会哭得梨花带雨、婉媚哀情,她的哭就只是哭,是撕心裂肺地哭,是抽噎呜咽的哭,哭完了也不美,像一只被大雨淋透了绒毛的小兽,受尽了委屈,伤心欲绝。 “褚无咎。”她哭着问他:“你是想找蔚师姐的是不是,最开始你想找来的是蔚师姐是不是。” “你那时候根本就不喜欢我。”她哭道:“是蔚师姐没有来,只有我来了,你没办法了,退而求其次选了我,你装得喜欢我,装得对我好,让我喜欢你,让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还高高兴兴结婚约——” “你怎么什么都骗我。”她忍不住,伏倒在地上哭着呜咽:“你怎么连这个都骗我,你怎么连这个都骗我……” 阿朝知道自己没出息,她都恨自己,可是她忍不住,她太难过了,她太难过了,她伏在地上,眼泪完全控制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 褚无咎站在不远处,身形仿佛僵硬成了一块石头。 如果任何认识他的人此刻看见他的模样,都大约不会相信他是平日那个雍和从容的褚氏少主。 褚无咎僵站了一会儿,看她哭得那么伤心。 琅琊幻境,以心魔为食,她周身灵光黯淡,无数斑驳的光影如附骨之疽贪婪趴在她身上,搅动她的神志,刺激她的爱恨,催动她在这痛苦和泪水中彻底融化成幻境的养料。 他终于抬步走过去,弯腰想把她扶起来。 阿朝想都没想一把拍开他的手,怒喊:“走开!” “别碰我!”她哭喊:“你离我远点!你离我远点!” “我不想看见你…”她哽咽:“我是蠢,我不聪明,我活该被骗…” “是我自己活该…” “…你离我远点,我求求你,你离我远点好不好……” “你让我好好哭一会儿吧…”她伏在地上,呜咽:“你别管我,让我自己好好哭一会儿行不行。” “…” “……” 你看,有的时候,不是只有刀剑割出来的才叫伤口,也不是只有哭的人会疼痛、流血。 褚无咎没有说话,这个往日从容莫测的青年霸主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哑巴,他没有走开,又走过去,近乎强硬地重新伸手去扶她。 阿朝一口咬在他手上,牙齿瞬间咬破皮肤,流出鲜红的血来。 褚无咎没有反应,之前他还能生气地掰过她下巴,还能作出可怕的样子吓唬她,现在他却什么也做不得、什么也说不了。 他冷冷给她咬了一会儿,才伸出另只手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阿朝要恨死他了。 “你到底要怎样?!”她几近崩溃地哭:“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我已经对你没用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我。” “我放过你什么。” 褚无咎终于忍不出开口,冷冷说:“你是我夫人,我放过你什么?!” “什么夫人,骗子,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她呜呜道:“我不想了,我不想了,我们回去就解除婚约,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戾瞬间冲上褚无咎脑子。 他从来是一个很能隐忍而不屑于肆意释放脾气的人,但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杀人,他想把逍遥子千刀万剐,想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杀干净,肠穿肚烂,尸骨鲜血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