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明白她是很喜欢狗的。 于是他做了很多功课,决定买一只梗犬,比如西高地。 西高地不爱掉毛。 靳屿那会儿甚至想一到可以结婚的年纪就让钱卫平去贺星苒家里提亲。 可是,一切戛然而止。 旧日的遗憾穿越时光袭来,贺星苒还以为自己会很平静,可是听到靳屿的这些话,内心仍旧惊涛骇浪。 那个分手的梅雨季像是地缚灵,永远地停留在二十一岁那一年,贺星苒如困兽般在回忆里挣扎。 她从来没问过靳屿,那之后他到底是何种心情,是为何又很快跟别人开启一段恋爱。 而此时,靳屿语气里的扼腕,在哗啦啦的水声,在切实的人间烟火里,分外真切。 他垂下的眼睑、一贯淡漠的黑色双眸里的落寞都是真的,他右眼双眼皮内侧的那颗小痣,像一滴雨珠。 一滴梅雨季的雨珠。 一滴二十一岁那年的梅雨季的雨珠,固执地不肯落下。 靳屿似乎和自己一样,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摆脱那些年,只是更早地背上那些记忆,向前走。 或许生命向前,滚滚车轮倾轧下来,谁也无法永恒地停留。 有些离开只是外在的,是位移、是标签,而生命随之增加的重量,只要你愿意,可以忽略不计。 贺星苒想到徐敏行对她说的。 对人低头没什么,而有些人,值得自己低头。 她嘴巴蠕动了两下,指腹渐渐苍白,而水果盒子的边缘逐渐变形。 “阿屿。”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缓缓上升,弹到墙壁上,而靳屿缓缓回头。 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贺星苒鼓励自己勇敢一些,向靳屿靠近一步,可始终低头盯着鞋尖,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当初分手,是我太意气用事,很多事情都没解释清楚,是我不好。” 靳屿抬手关了水阀,空气骤然安静下来,两人的呼吸声逐渐清晰。 他摘掉手套,将沥好的碗放进橱柜,他的动作很慢,慢得近乎使用了延迟特效。 半晌,靳屿的喉结动了动,清晰而短促地“嗯”了声。 贺星苒感觉头顶宛若有把刀,降落和上升的权利在靳屿手中。 而他选择将她赦免。 “原谅你了。”靳屿的喉结再次动了动,声音有种放过自己的轻松。 贺星苒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他。 他随手接过贺星苒手里几乎要捏的变形的水果盒子,捡起其中一颗草莓放进嘴里,用那把慵懒的嗓子,坚定道:“贺星苒,我原谅你了。” 靳屿气吗? 在他牺牲了一些东西,准备好给她过生日的那天,忽然被断崖式分手,他当然生气。 可气愤并没有坚持过很久,他只顽固地想着,贺星苒欠自己一句道歉。 那道歉之后呢? 他最开始不清楚,而清楚之后,又更难受。 贺星苒似乎没想到提到从前,将这句在心里反复演练过的道歉说出口,会这么简单。 靳屿的反应也很简单。 她用力捏着手指,压下心里的紧张和尴尬,轻声道:“你不问为什么分手吗?” 靳屿眨了眨睫毛,并不追问:“如果你愿意说。” 那些曾经以为难过天地的东西,如今再提起,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被师父和我爸发现了,他们不允许我继续恋爱。” 她忽略掉那些现在想起仍旧让她感觉痛苦的片段,说得简洁,可一出口,却又像是她轻而易举放弃了靳屿。 贺星苒反复思考自己的话,不安地看着他。 靳屿耷拉着眼皮思考了两秒,他身材高大,挡住了很多光线,逆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贺星苒以为他是在思考这个理由是否成立,又觉得本身就不够有说服力。 半晌,她感觉心脏下沉到极限,只听到靳屿哑着声音询问:“那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那一瞬间,贺星苒很想哭。 她对靳屿不明不白地提了分手,而他却只关心,在她决定说分手的过程里,有没有被为难。 他只在乎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