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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这群狐朋狗友到底哪儿来的胆子和误解,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贺星苒的不好啊!

    谁也不敢说话。

    赵醒醒脸皮薄,已经掉眼泪了,陈思晓连忙安慰她;祁颂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是被晒成小麦色的肌肤上并不明显罢了。

    好好的暖房趴,谁知道变成了这个样子。

    季航觉得靳屿威严也立了,该说的也说了,气氛可以缓和一下,赶紧出来打圆场:“来来来,暖房趴,咱们聊点儿愉快的。”

    他给罗亦周一个眼色,罗亦周很快就明白过来,开始招呼大家继续热闹。

    靳屿却因为他们的话,开始跟大家的热闹格格不入。

    或者说这些天他都是悬浮的、身体在和大家游戏人间,灵魂已经飘远。

    大家去阳台上烧烤,分烤盘的时候,才发现靳屿穿好大衣站在门口玄关处。

    罗亦周脑袋一愣:“屿哥,干吗去啊?”

    靳屿顺手拿起车钥匙:“我出去一趟,你们玩。”

    -

    贺星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开车到半路,看着眼前的红灯,她忽然感觉胸口很痛,在红灯的三十秒里,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牵一发动全身,她哭完,发现被顾泽刚扇过巴掌的右耳又开始隐隐作痛,整个人像是泡在水里,声音遥远而不清晰。

    红灯转绿,身后车子按喇叭的声音她都听不清,麻木、茫然地将车子开回云亭别院。

    她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到家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路上出点什么意外其实也很好。

    耳朵痛,估计里面又发炎了,贺星苒吃了一些消炎药,简单洗了个澡躺回床上。

    又是失眠的夜晚,她睡不着觉,翻来覆去起身,把那本飞行日志拿出来。

    她纤细苍白的手指轻轻翻开,钉线在她日复一日地翻阅中也形成了肌肉记忆似的,停留在纸张似乎被摩挲得柔软毛糙的那页。

    在机组人员名单里,挤着一个笔锋苍劲有力的名字:靳屿。

    她秀气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飞行日志上,氤氲开一片老旧的墨迹。

    四年时间,来回几百趟的航空旅程,将这本飞行日志撑得臃肿厚重。

    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能太满,有着靳屿签名的纸张,寥寥可数。

    能听到靳屿播报航空讯息的,更是寥寥无几。

    贺星苒不敢见他,不敢解释。

    这些年的荒芜里,同一架飞机上的时光、留在飞行日志上的字迹,是她道歉和思念的唯一证据。

    曾经的她幻想,如果两人不把话说开,那么永远就没有结束。

    她还可以随意怀念他。

    都说人生只活几个瞬间,那她就靠着拥有靳屿的那些瞬间一直活着。

    在记忆里,她可以随意拥有他。

    如今,现实摆在面前,靳屿被困在那年的梅雨季里六年,也终于往前走。

    -

    高楼上那个端端正正的方块变成了黑色。

    靳屿立在车前,呼吸在空气里有了具体的形状,白色的烟雾缭绕向上。

    身后有行人路过,好奇地看他,人走过还要频频回头。

    靳屿感觉自己有些荒唐。

    驱车从新房离开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只是不喜欢家里的空气而已,他告诉自己。

    然而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在云亭别院保安放行并搭话的瞬间告破。

    保安年纪不大,圆脸,小眼睛,笑起来眼睛更小了。

    他说:靳先生,许久没见你回来啦,贺小姐最近出门都少了呢。

    靳屿喉结滚了滚,最后只“嗯”了声,当作回应。

    鬼使神差地来到贺星苒家楼下。

    十二点。

    按照她的睡眠习惯,此时应该早就睡了。

    分开之后,他和朋友成日混在一起,偶尔会冒出荒唐的想法——

    贺星苒想生个宝宝,她不是想生你的宝宝么,又不是去找别人了,这么应激干什么?

    每当这个念头钻进脑袋,靳屿都感觉自己是不是鬼上身了,一向唯物主义的他甚至都想去道馆找大师做法了。

    再比如此时,他非常非常想见贺星苒。

    那天贺泽刚给他打电话逼着贺星苒道歉,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贺泽刚还有没有继续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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