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是平乱金龙至。 平乱金龙一向是比较惨的,乱世里大家都惨,它曾开局一只碗,也当亭长押囚徒,命运总要把他推到正确的轨道上,这回金龙生下来就睁眼,瞧了瞧不是要饭的人家,安心合眼做婴孩了。 杨过没当几天正经爹爹,黄蓉一回来他就不大能见孩子了,不止这个,黄蓉还给郭靖去了信,叫他想个名字,不姓杨,要姓郭。 郭靖在襄阳收到信,脑袋就大了,他是个比较古板的人,当初秦南琴请他给孩子取个名字,那时康弟已死,落下这个遗腹子来,他想都没想就让孩子姓了杨,那时秦南琴没说什么,他后来回想起来,却记起那山鬼似的佳人嘴角一抹淡淡苦笑。 她并不是杨家妇,康弟玷污了她才有这个孩子,她、她应该是想叫孩子跟她自己姓的。 郭靖看着信想起故人,微微叹了口气,在襄阳城里头转了一大圈,郭靖提笔回信,他给孩子取名郭定北,这不是什么好名字,朝廷南迁之后,遗民大多取这种名字,望北安北归北复北定北,一代代人都如此想着盼着,只是越盼越无望。 定北胖崽两岁大的时候,黄蓉终于松了口,叫杨过备齐三书六礼,请了媒人正经下聘,她仍看杨过不顺眼,却渐渐发觉这个世道上,大约还是像她爹的邪道过得更舒心些。 黄药师早已对家国失望,他行走江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凭着一身武功横行,所以他潇洒不羁浪迹天涯,这世道虽苦,对他来说却是简单的,不听不闻,独善其身。 可同样是武功盖世,郭靖要背负的就太多太多,他抗在肩上的不止一个襄阳,更是这越来越无望的世道,黄蓉深爱他,愿意陪他一起走到尽头,却不希望女儿也过这样的日子,杨过能一心一意对待芙儿,又不受世道所累,这也就很可以了。 成婚当天,娃已两岁,也就杨过不觉尴尬,还请了些江湖上认识的朋友,甚至黄药师也坐在了喜宴上。 黄药师得知这事要早一些,不过他倒是没有女儿那么生气,小儿女的事罢了,他这个年纪抱上了重孙是极欢喜的,一场喜宴抱着定北胖崽不撒手,脸上难得挂笑,只觉怀里这孩子虽然胖得团团是肉,倒也能见一脸眉清目秀。 杨过在江湖上的朋友还有一个周伯通,这也是个神人,以前和郭靖结拜,遇到杨过也觉投缘,又和杨过相交,世俗的辈分对他来说啥也不是,他对郭靖叫一声郭兄弟,对杨过也叫杨兄弟,硬生生把一对翁婿叫成了哥俩,气得黄蓉抬手要打他,他又嘻嘻发笑叫她小妖女。 定北胖崽直勾勾地看着周伯通,黄药师只道:“疯子一个,不必理会。” 喜宴上热热闹闹,偶尔夹杂着几声周伯通的怪叫,定北胖崽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不疯,他是个很难过的人。” 黄药师第一次听孩童的道破之语,那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被可爱得笑了一声,老顽童周伯通,不是白痴近似白痴的一个人,整日嘻嘻哈哈,他有什么难过的? 定北看了一眼喜宴上的众人,又看了看郭靖,回头看了看黄药师,没有再开口,他想,大家都是很难过的人,除了他娘之外。 世道如此,外族步步蚕食,朝廷一隅偏安,但凡有识之士,都意识到了一个无望的结局,昔年外族入侵的最惨烈一代,如今在史书上称为五胡乱华,这便仿佛是既定的,最坏的将来了。 于是欢宴总是会尽欢,这世道谁也不知明日。 杨过的朋友有不少都烂醉了一场,黄药师也大方了一回,挖出多年前埋在桃花树下的酒,请老顽童喝了一坛,两人酒后一言不合又打起来,黄药师把周伯通从桃花岛这头追打到那头。 既醉的住处被布置了一番,红绸结花,灯笼绘画,打扮得很是喜庆,喜宴上的人大多都有些矜持,不敢去闹女家的洞房,连杨过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都很老实,开玩笑,杨大哥的儿子都姓郭,这不是入赘等于入赘,谁敢在郭大侠面前闹他女儿? 所以杨过是全须全尾进的洞房,他这一整天只喝了一杯酒,就是合卺酒,合卺酒后是夫妻合卺,杨过没折腾别的了,洞房花烛,新郎新娘,他想了不知多久了。 既醉的妆容是黄蓉描的,淡施脂粉,轻点绛唇,杨过见惯了她素颜的样子,今夜灯下一看,越看越惊艳,既醉还纳闷杨过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下一刻偷情了整整两年的情郎有些紧张地道:“正常的夫妻敦伦,我还没试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