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决的举动打断了她想说的一肚子阴阳怪气的话,或者说,应不是崔决有意打断,而是他终于支撑不住,忽而闭眼仰颈,整个人向她压过去。 崔决身高八尺往上,对于徐燕芝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小山。 均匀地呼吸洒在她的颈窝上,弄得她痒痒的。 她揽不住他的重量,整个人摇摇欲坠。 怀里本拿着的荷花酥和香囊都落在了地上。 她想哭。 “呀!这不是三郎君和……徐表姑娘吗?” 完了。 这回她想死。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徐燕芝恨不得直接也晕过去,她本来被崔决下逐客令就难受得要死,脚底不停打颤,她循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出声的是一脸好奇看戏的三夫人冯氏,旁边那个面色铁青的是她的表舅母,周围还带了俩丫鬟。 四双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想不误会都难。 “三郎君原来是和徐娘子两情相悦吗?那可和我听到的有些不同呢。” 三房的冯氏和王氏一直不对付,主要还是王氏先挑的事。 她的表舅父这么多年来,身边除了王氏,仅有一个通房,还是醒事时老夫人安排的。 三爷则是桃花不断,房内妾侍众多,单出生了的孩子都已经有六个。 冯氏一开始还想管管,但男人怎么可能管得住,再说像崔氏这种大士族,本来就讲究多子多福,后来她也不管了,整日吃斋念佛,可王氏偏爱踩高捧低,暗地总用三爷的事来夸大爷,崔氏又是崔瞻远和崔决主管,传到冯氏耳朵里,也只能吃哑巴亏。 这回可找到一个供她乐呵的事了。 光风霁月的崔三郎和一个无父无母的表姑娘,呵,让王氏愁去吧。 她不慌不忙地添油加醋:“这是翠云楼的糕点吧?三郎君有心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三郎只是晕过去了,他们能有什么关系?绿姿,还不赶快叫人来将三郎抬回去。”王氏赶忙上去搀扶,又有几个小厮上前代替了徐燕芝的位置,她这才得以脱身,弯腰去捡摔在地上的香囊和糕点。 她今日是走不成了,还被王氏当作一个钉在大房上的生锈钉子一般带回了临漳院。 徐燕芝看着一堆人前遮后拥地将崔决护回内屋,冷着脸暗讽他,搞得跟个玉人一样,摔在地上能碎了不成? 要不是被撞见得太及时,她绝对要把崔决扔地上走人。 不过,在没人叫她之前,她不能走也不能去探望,当然她无所谓,只是觉得无趣,便在院中随意走走。 在临漳院走动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从前每每踏入临漳院,她的心就抑制不住地雀跃,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展示给崔决看。 而现在,她摸着自己的心口,却是波澜不惊的。 甚至想到崔决方才的模样,她倒是对他的怨恨又更上一层楼。 临漳院虽大,但因为崔决本人不喜铺张浪费的缘故,院中没什么能凸显出富贵子弟骄奢淫逸的景观,她走了一会儿就意兴阑珊,把注意力全部投在院中新栽的连翘上。 她没记错的话,有一段时间他为了不让她爬墙,把院中的乔木都拔光了。 现在他不用愁了,她才不会这么做的,如果非要爬,可能是哪天她来要他狗命的。 这段日子府上的事情颇多,崔瞻远又显少管事,全靠崔决将崔府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 崔决被人扶着躺入榻中,又去叫了郎中来诊脉,只说脉象稳健,应是近日疲劳所致,开了几个安神的方子便退下了。 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众人皆放下心来。 王氏看着庞青等人迟迟不动,催促道:“你们还不替三郎更衣吗?” 庞青一脸为难:“大夫人,郎君立了规矩。更衣之事,从来都是三郎君自己来,如果我们坏了规矩,三郎君醒了是要怪罪的。” 王氏是不知道崔决院内之事的,但她都发话了,为何不听?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小的已经叫其他人拿方子去抓药了,大夫人您放心,小的就在这里守着郎君,郎君一醒就叫您。” 也就是表明,他不打算听王氏的。 “我是三郎的母亲,我让你做的事,他还能怪罪下来不成?”她皱眉时的面纹更深,“你赶紧给三郎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三郎以后是崔家继承人,做人做事都不能失礼,就这样着外衫躺在榻上,哪有半点崔氏族人的样子。” 庞青无奈,“是,大夫人。” 庞青上前,手刚刚碰到崔决的胳膊,立时就被抬手挡住。 庞青眼睛一亮:“三郎君,您醒了!” “庞青。” 崔决的脸色依旧苍白,声音清清冷冷。 “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