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去,院子里的蔷薇花犹带着雨露,村里鸡叫了三声, 兴奋了大半夜没睡着的铁蛋就蹦起来, 扒拉堂屋的门喊奶奶起来, 赵春花在炕上翻了个身,没好气道, “个臭小子瞎吵吵啥!”说完披衣起身, 叫铁蛋哪凉快哪呆着去,一会儿吃了饭就出发。 铁蛋听到这, 很?快乐应了, 猪圈里老母猪一夜没吃食饿的直哼哼, 窝里的芦花鸡也扑棱着叫,就鸭窝里的大白小白没有动?静,昨天晚上这俩家伙儿在河滩上吃到饱才回来, 肚子里有食儿自然?不?闹。 老陆家小爷们儿铁蛋喂了猪, 拌了鸡食儿,堂屋里早饭也上桌了, 一盘腌萝卜干,冒热气的红薯面窝头, 两碗热腾腾的玉米粥, 这就是赵春花祖孙的早饭了。 至于林蔓还卷着小棉被跟小团子在床上睡的香,往常小妞妞是跟铁蛋奶奶睡一个炕的, 本来也是相安无事?, 这不?是到了夏天嘛, 铁蛋臭小子整天在外头疯,天生的臭脚丫子洗了脚也臭, 赵春花和妞妞都?嫌弃的要命,在隔壁屋支了粗布青顶蚊帐,把铁蛋丢去一个人睡了。 铁蛋睡的自在,小妞妞也不?用每天迈着小短腿找婶婶告状,说哥哥脚丫臭臭,熏的她睡不?着觉! 对于铁蛋脚丫臭这事?儿,林蔓也为难,人也不?是不?洗脚,老陆家甚至为此准备了一小块专门洗脚的香胰子,可惜无甚大用,铁蛋认真打了胰子洗香香,掰着脚丫子一闻还是臭,这就是天生的,没法子。 好在老陆家还有间空屋子,不?然?...... 祖孙俩洗手吃饭,吃到一半,狗子娘挎着篮子来喊了,乡下一个月才有个大集,去趟县城更是不?方便,每次遇上赶集的日子,村里小媳妇但凡有空,便会挑着担子抱着母鸡跑去赶集,河溪村还有专门赶集的骡子车,便利着哩。 狗子娘道车来了在村口等着呢,铁蛋嘴里还塞着半块窝头,连忙吞下,挎上小书包祖孙俩就急吼吼出了门。 早上九点钟,棠梨树上的画眉鸟啁啾叫了好几趟,娇懒的林蔓好一会儿才终于慢吞吞坐起身,亲一口睡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妞妞,舒服伸了个懒腰,先打了水洗脸,红双喜搪瓷脸盆打满水还挺沉,看?着搭在架子上的另一条陆副营长专用毛巾,林蔓突然?惆怅叹了口气,她想陆洲了。 这人啊,真是奇怪的很?,前头陆洲在家那?会儿,不?是嫌弃人家闷葫芦性子不?爱说话,就是看?陆副营长贤惠织毛衣好调戏,总想着这人走了,她就能舒舒服服独占大床,没想到,人真走了,她心里还空落落,不?是滋味儿了。 不?如过会儿吃了饭,再给陆副营长写封信吧。 厨房小翁里满满的鸡蛋空了,就剩竹筐里那?十来个小鸡蛋,不?用说,指定是老太太赶集拿去卖了,林蔓挑了几个鸡蛋,想着妞妞每到天冷就小手冰凉,小嘴巴也虚白,没有血色,看?来是血气不?足,就煮了一锅红糖荷包蛋,打算给小团子补补。 老陆家两崽崽,铁蛋是无肉不?欢,妞妞爱吃甜,兄妹俩是对天生的小吃货。 * 早饭做好了,原本在屋里睡得正酣的妞妞一骨碌翻起来,一副惺忪睡眼模样,操着小奶音道,“婶婶,吃饭饭。” 林蔓就笑了,原来小团子是饿了,她给小家伙儿套上小花裙,梳了羊角辫,穿好小鞋子往地下一放,打水洗漱,小妞妞忙不?迭扯她裙角,“吃饭,吃饭。” 小团子是真饿了,一碗色泽漂亮的红糖荷包蛋,甜滋滋跟蜂蜜水似的,小丫头连汤带水全都?喝光光,丁点儿不?剩,末了打了个饱嗝儿,拍拍小肚子心满意足,要去狗子奶奶家给墩子上课。 自打墩子在老陆家做了几天小客人,小妞妞就有了小学生了,上午跟着婶婶学背千字文,下午一本正经给十个月大的小墩子上课。 于是在夏日艳阳天,绿意围绕的陆家小院中,棠梨树下铺着的破草席上,充当小老师的妞妞摇头晃脑教着古诗,下面是十月大的什?么也听不?懂的墩子要么吃着小手手,跟着小老师傻乐,要么挺着小肚子呼呼大睡。 等到晚上墩子妈来接儿子回家,看?到这一幕,不?仅不?生气还十分欢喜,她这辈子就是一大字不?识女?人,生在旧社会,长在新中国,现在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了,可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一辈子只能墩子爹在乡下土里刨食儿过活,当爹妈的苦,实?在是不?想让墩子也过这苦日子。 学文化好啊,别看?墩子小,那?不?是慢慢就懂事?喽,就跟林知青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