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布袋,烧饼的香气扑面而来,他面有羞嚇道,“你要不要尝尝?” 沈清烟嘴儿馋,伸手拿了块?,吃一口,“很好吃。” 林逸景更窘迫,烧饼不是拿的出手的吃食,也就是平头老百姓才吃,往上一阶官宦仕绅不可能碰这种贫贱炊物。 他忽又分别给庆俞、旺泉递上一块,极为温厚道,“两位小哥也尝尝。” 沈清烟便觉着他真是一位好同窗。 她跟庆俞道,“庆俞小哥你回吧,我和逸景一起回学舍。” 庆俞望了望林逸景,对方笑的极和善,他便只能目送着两人离开,回去时如实和顾明渊复述。 顾明渊摩挲着手中捻珠,一直沉默。 他父亲后院里并不清净,那位林姨娘比他就大了两岁,是他父亲前些年在任上时,一场酒局结识的婢女,只说她原是良家子,家中父亲病中,母亲才不得不把她卖去做了婢女,他父亲为着纳她,跟母亲吵了许多回,后面母亲妥协了。 林姨娘进府后,很得父亲宠爱,这几年她家里常来府上打秋风,年前林姨娘给父亲生了个庶子,父亲倒是喜欢,在这种事儿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母亲曾说过,林姨娘的一家是吸血虫, 林家没有好人,沈清烟若与林逸景相熟,终归吃亏。 —— 沈清烟和林逸景不过走了一截路,与他相谈时,竟出奇的和他很对盘,一时竟有相逢恨晚的感觉,只是翌日晚,沈清烟去静水居时,被顾明渊告诫了一句。 “离林逸景远一些。” 沈清烟很有不解的问他为什么,却只见顾明渊背着光与她相视,眼中有化不开的浓墨,她的不解得不到回答。 沈清烟便也阳奉阴违的保证着不会跟林逸景有过多接触,只是一转头,她在学堂里和林逸景又相谈甚欢。 转头到了月末,沈清烟一直等着父亲派人来接她回府,上次向顾明渊告假回府,得知姨娘走后,她太过伤心,不愿见父亲,逃避似的跑回了学堂,这么多日下来,她不能再躲着,姨娘的尸骨还不知道葬在何处,她总要去给姨娘上柱香。 可是这天没人来接她,旺泉跟她说,“少爷,老爷递信来,说府里没什么事,您不用回府了。” 沈清烟又气又伤心,她一定要回去问清楚! 她跑出学舍,出了族塾恰见很多学生已被家中马车节接走,林逸景也要上马车离开。 他见沈清烟在门口张望,便问她,“沈六公子的家里没派人来接您?” 沈清烟已顾不得许多,甚至都忘了去求顾明渊,只焦急道,“逸景,你能载我一程吗?” 林逸景很好说话,拉她上了马车。 林姨娘的丫鬟目送着他们离开,才回府跟林姨娘说了今儿看到的,林姨娘颇有些碎嘴,这事儿不出一天就满府里传遍了,只说没成想那永康伯府竟如此穷酸,连接六公子的马车都没有,还要蹭他们林家侄儿的车回去,亏得是小公爷亲授的学生,到底给小公爷跌份儿。 顾明渊下午回府便听到了风言风语,他让庆俞去学堂候着,等沈清烟回来就把她带过来。 跟着他的小厮都看得出,顾明渊这回是真有了怒气。 —— 沈清烟回府后,径自去往她父亲的院子,却被告知,父亲已有好些日子歇在胡姨娘屋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绕步往曾经是她姨娘的住处走,经过一片花荫处,有两个婢女在采花,交头接耳的说着话。 “胡姨娘如今有孕了,若给老爷添个男丁,那六少爷可就危险了。” “唉,那柳姨娘死的属实惨,带着身子在床上,这胡姨娘侍奉她不尽心,惯常糟践她,还当着她的面儿勾引老爷。” 那丫鬟说着停了停,压低声儿,“老爷本就不喜柳姨娘,据说她死的那天,老爷因为六少爷不听话,还将柳姨娘大骂了一顿,柳姨娘当时就吐了口血出来,喊着肚子疼,可老爷愣是不给她看大夫,这才绝了她的命,这人都死了也不给副棺材,一张草席就丢出了城外,估摸着尸首早被野狼给吃了,可怜六少爷还……” 她骤然顿住话,正见沈清烟猩红着眼死死看着她们,两个丫鬟吓得直叫了声六少爷,忽见沈清烟一转身冲进了胡姨娘的院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