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一见他,就大哭着上前抱住他。她没忘记,是这个见面只不过区区几个小时的人,在她被教官殴打时,顶着惩罚给她泼来的水。 眼见着这个人被折磨成这样,任谁看了都要泪流满面。 言骁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冷硬的床铺上,他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他醒来时已经是天黑了,赵月溪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见他醒来顿时又哭又笑地下来,将东西从枕头下拿出来,递给他。她从食堂那里悄悄带回来了白粥,还有一碟子咸菜。 粥被装在矿泉水瓶里,咸菜则是装在塑料袋里,这两样东西被她塞在衣服里背着教官们带回来的。 言骁心下五味杂陈。 作为养尊处优的言家小公子,他从来没遭受过这样的待遇。他强撑着支起身子,拧开瓶口,大口大口地喝着早已冷却的粥。 幸好是夏天,冷粥也能勉强入口。言骁?灌掉了半瓶,感觉胃好受了一些后,就坐起来,用手抓着那些菜吃。 谁能知道,这副样子居然是他这个从小接受严苛礼仪的豪门少爷能做出来的。 赵月溪见他吃的差不多后,就悄声跟他说明天是家人会面日,让言骁跟家里人服个软,接他出去。 她说她知道言骁不是一般人,因为在他关禁闭时,看守他的教官和医生在小声讨论,是不是不要太过严苛,不然他那个看起来不好惹的母亲说不定会找中心的麻烦。 言骁冷笑一声,说到底,还是要靠他的身世背景才能压住这群人面兽心的恶狼。 “你不出去,难不成是因为你不会服软吗?”言骁抬眼问她。 在这里,女孩最容易被送进来,也最容易出去。她们忍受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只要嫁给一个男人,她们就会离开这样的地狱,这是最痛苦也是最简便的方法。 要是赵月溪想走,她大可以就像之前在这里住的那个女孩一样,跟家里人服个软,哭上几句就可以离开。 可她没有,硬生生在这里挨了半个月, 宁愿遭受电击治疗和非人的折磨,也坚持留在这。赵月溪一怔,随即苦笑着,说出了自己留在这里的原因。 她和自己的女友是大学相识,两人在大学恋爱四年,毕业后就搬到了一起住。女友早年时父母出车祸走了,自小只有爷爷奶奶陪伴,养成的性子也是温柔腼腆,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展现活泼可爱的一面。 赵月溪的家庭则更为艰难,她虽父母健在,却深受原生家庭的苦楚,被家里人当作给哥哥的补充血包,要求每个月都要打钱回来,时不时还要给自己啃老的哥哥收拾烂摊子。 赵月溪早就想脱离家庭,不料在一次回家过年后,被偷偷翻手机的哥哥发现她和女友的恋情,当即便昭告父母,要开家庭会议批斗她。 父母大怒,把她关在家里,甚至私自给她订了一门亲事,收了对方15万的彩礼钱。赵月溪当然不肯,在家中又喊又哭,甚至不惜翻墙跳窗,只为了逃离这个家。女友察觉不对劲,报警将她救出来,可还是被赵月溪的家人盯上。 他们为了破坏这对可怜的情侣,找到了女友的家里人,大肆胡闹了一番,险些将两位老人气得进医院。并且,他们也知道了将老人作为她的软肋,只要赵月溪不跟他们联系,他们便去那里闹得鸡犬不宁。 为此,赵月溪和女友痛哭过几次,也忍痛跟她提过分手,但两人最终还是舍不下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而定的那门亲事,对方蛮横无理,非要人嫁过去,不然就退彩礼。赵月溪那家人早就将彩礼钱作为了县城买房的首付,现下是根本不肯吐出来。 没办法,他们就想了个阴毒的法子,将人哄着回来说同意她们的事情,实则是给人绑到这里“治病”。在他们看来,治好了病,女儿就能乖乖结婚了。 “我死在这里,就好了。”赵月溪微笑着看言骁,那枚可爱的酒窝又浅浅地出现在她的脸颊上,“他们把我送进来,就负责给我收尸吧。” 她抬头,呆呆地看着那面窗户。 “我死了,对谁都好。晓萱和她爷爷奶奶,就能好好生活了。” 这个女孩的内心比谁都坚韧,也比谁都绝望。 刚开始的日子,她也是度日如年,靠着那一张小小的相片度过难熬的夜晚。 最后,这张相片也成为了她唯一的念想,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这里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