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阿绛有由头不去,难道一家子还由个孩子做主了?” 谈栩然比划了半天,手指定在陈舍微做的那只小兔木簪上, 她一连几日都戴这钗,反正在家不出门, 随手挽了个低髻就罢。 今儿要打扮起来, 倒觉得兴致缺缺。 同陈舍微在一块待久了, 她的装扮举止也愈发的随心所欲,怎么舒服怎么来。 “啊!~~”陈舍微抱着被子在床上滚, “不想去, 不想去,不想去!” 谈栩然隔着被在他腚上轻拍了一下,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熬过这一夜就罢,大不了你多吃些酒装睡。” 陈舍微觉得这主意不错, 笑嘻嘻一转身, 见到一张乌云叠鬓的冷魅面孔。 谈栩然肌肤甚好, 稍稍点了些胭脂晕在眼尾唇腮上,如海棠醉日一般。 见她披挂在架上的外裳颜色郁沉,仿佛血色凝旧,陈舍微道:“我看昨个阿巧在熨你新做好的衣裙,那样好看,不穿去?” 新衣裙是牙色的袄子并了苍葭色的马面裙,裙上竹枝碧叶,青虫褐鸟,闽地冬日畏寒的虫鸟,好像都藏进了谈栩然这一条浮岚暖翠的春色裙衫之中。 “夫君想我穿新衣去赴宴?”谈栩然微微讶异。 陈舍微托腮仰脸看她,道:“你若这样问么,我是不想的。” “为何?” “我醋呀。” “那又叫我穿去。” “女子不都喜欢穿好看衣裳的吗?” 谈栩然垂眸看着他那双干净又惑人的眼,伸出绯绯指尖在他脑门上点了一下,俯身轻道:“我只穿与夫君瞧,可好?” 陈舍微缩进被子里,闷声闷气的说:“夫人总爱这样讲来哄我,还不是说着玩的?” 谈栩然到底没穿新衣,可那老气横秋的颜色裹在她身上,还是好看。 原是不打算叫陈绛去的,可今儿在祖宅用膳,还似模似样的给陈绛来了一张帖子,躲不过去了。 谈栩然想着,未免陈砚著那老淫.虫贼心不死,还是留下阿巧,带上燕子为好。 可阿巧不知晓内情,哭跪在地上问谈栩然是不是嫌弃她不中用了。 谈栩然一时愕然不解,但细一想,阿巧的忧虑早已种下。 家里清净,女人就那么几个,孙阿小和甘嫂都是半裹,谈栩然虽未裹脚,可她一向举止有度,阿巧从前不觉什么,自见了吴燕子爬高爬下,走跳蹦跑的,心里渐渐有种难言滋味。 闽地秋冬寒潮交织,她这双脚更添几分痛楚,又不敢十分表现,更不敢宣之于口。 谈栩然体恤关怀,一旦看出来了,总叫她歇去。 可阿巧不愿意,显得她像个废人! 年节街上热闹,陈舍微常带了家小出去看戏听曲,玩了一日回来,阿巧有些受不住,倚着门站。 陈舍微瞧了一眼,有些歉然的道:“等开春了,我腾换个大些的马车。” 主家体贴,可这话比罚了阿巧还叫她难受。 谈栩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慰,想着在今日总是在女眷堆里待着,陈砚著还能淫性大发,当场要人不成?便允了。 如此,阿巧才破涕为笑。 虽是年夜饭,到了晚上才吃席,可一整日都有许多花头要摆弄,所以要早去。 陈家在泉州都有头脸,在泉溪更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今日又怎会冷冷清清的过? 每个时辰初刻都要放上许多爆竹,舞龙舞狮更是热闹非常,几箩筐的铜子一把一把的撒,引得众人拾捡,各种阿谀奉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