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巧就从腰间摸了一粒碎银子做打赏,厨娘收了忙退下。 院门掩上了,陈绛道:“阿娘,为甚要说是你不能吃蜜?还有啊,此等要紧事这厨娘也不说清楚,您还赏她?” 谈栩然慢条斯理的拈起一片荷花瓣蘸蜜吃了,微一挑眉道:“这蜜果然有荷花清香,想来是她不忍咱们就这样错过这一道美味,又真真是把吩咐听在心里了,所以才另备了糖汁,算是很有心思了。再者,虽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日后还是不要把你阿爹不能吃蜜的事情随口说,蜜这东西兑进吃食里就化作无形,一时很难分辨,这要叫有心之人晓得了,岂不拿捏了你爹的要害?” 陈绛算是受了教,半晌不说话,偏头看陈舍微,就见他正托腮瞧着谈栩然,目光温情脉脉,谈栩然的顾虑与周到,简直是在跟他表白。 ‘咳咳。’ 姑且不论陈舍微这种念头是否自恋了些,谈栩然说的确有道理。 “是啊,我去三房的时候,只喝清茶吃干果的,蜜饯糕点一类从来不碰。” 陈舍微见陈绛有点后怕的样子,伸手摸摸她的发顶,道:“好了,只是未雨绸缪,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阿爹自己会很小心的。” 谈栩然给陈绛盛了一碗咸橄榄排骨汤,道:“瞧你刚才脸一下就红了,想来是坐了一日的车,心火旺,快喝了下下火。” 爹娘挨个顺毛捋了一遍,陈绛再没什么不舒服的,用勺喝着,还道:“好像比不得阿爹煲的。” “你爹的汤,哪道不是用豆点小火,从早上炖到晚膳时辰的?”谈栩然也啜了一口,道:“不过她的汤似乎比较回甘?” 陈舍微点点头,搅和搅和,看碗底的汤渣。 “她用的青橄榄多过咸橄榄,也算教了我一招。这汤利咽消肿很不错,王吉和高凌在烟草铺子忙活着,即便不抽,每日闻都闻够了,明个让厨娘再煲一锅,知道咱们到了,高凌那小子铁定要钻来,到时候给他们带回去喝了。” 阿巧点点头。 椒盐肥蛏,外壳面衣酥松,一口咬开内里软嫩的好似是清蒸出来的,汁水丰腴鲜美,叫人吃一只在嘴里,筷子就往下一只伸去。 蒜香鱼片极用心的避开了骨刺,若加上番椒红油,简直同后世沸腾鱼没什么两样了。 陈舍微略感遗憾的吃着,也决定回家之后一定要做一锅沸腾鱼、番茄鱼来吃。 茶足饭饱,小院荷香四溢,连带着原本燥热难眠的夏夜也宜人了几分。 陈舍微躺在席上,侧身看着谈栩然纤长的睫交叠合着,他知道她也没睡,就道:“等今年收了银子,算算能不能在沁园边上买一个小院吧。我让果儿也打听了,大院子委实贵,不过小院还行,咱们买得起,春汛秋汛时住在泉溪,其实我心里有些不安。” 明年,第三年,倭寇流窜的那一年,陈绛丢的那一年。 谈栩然睁开眼眸,眸中莹亮有月色。 “春汛秋汛,倒恰好避开荷花最美的时候。” “这有什么,夏日里也可来避暑啊。” 谈栩然绽开一个笑,比整墙的月季雅,也比一湖的荷花艳。 陈舍微轻轻的凑了过来,用微凉的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不必亲吻,这样也很好。 两人双双合了眼,睡在这一片荷香月夜中。 这厢两人同坠好梦,那厢两人却还没什么睡意。 曲氏一则因明日是女儿盛大的满月宴席所以兴奋,二则因为陈砚墨因此事赶了回来,半年了,她因渴盼抚慰而在深夜盛装。 其实女儿快两个月了,满月宴之所以拖到现在,就是为了等陈砚墨。 曲氏问了大夫,说她月子里养得好,可以再度有孕。 虽说一夜同床也不一定能怀,但陈砚墨过了满月宴就要走,她必须要做。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