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寻已经算是很小心,可还是拣出来几个摔坏了的,陈舍微在水里荡了荡,递给樊寻一个。 樊寻摸摸脑袋,道:“吴管事收番茄的时候,我们也吃了好些,味道真是好。” 同千户所收番茄的事情,陈舍微已经交代给吴缸了,樊寻被吴缸拱着吃了一个,只觉得滋味好得出奇,又甜又软,外层沙沙的,内里软得像凝冻,一嘬就全是轻盈灵动的汁水,不同于任何一种果子,真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 “吃不下了?”陈舍微问。 “吃得下。”樊寻不好意思的接过来,道:“田头几位大人尝了一口,当时就后悔,吴管事说您交代了,若反悔也无妨,卖一半留一半自己吃就是了。” 陈舍微很大度的点点头,心里却道,‘不然这番茄压在手里,一时半会也没人敢吃,可叫那么多的兵一吃,不就传来了。’ 小林管事笑呵呵抱着账册走出来,道:“爷,那我先回去了?” 陈舍微叫仆妇分了几篮子出来,道:“那一大篮送到王老板家里去。” 又转脸对小林管事道:“这半篓都送到烟卷铺子去,若有主顾上雅间里试烟,就把番茄做桃那般切了六瓣,三瓣撒白糖,三瓣不撒,做个果盘来招待。” 小林管事应了,又见陈舍微指了指一小篮子,道:“这个叫你带回去,也叫家里人尝尝。” 樊寻方才吃得津津有味,一口咬下去,汁水都溅到地上了,小林管事都闻见那股清爽的果子气,晓得绝对是好吃的玩意,但却有些为难。 陈舍微看出来了,就道:“阿普叔就住在铺子里,没什么好往家拿的,高凌常来我这吃喝,短不了他的,你若是怕往铺子拎,独一份不好意思,那我先让人送你家去。等天再热一阵,只怕结的果子太多,来不及吃都烂了。” 樊寻塞了满嘴呢,含糊不清的道:“肿么可能!”那他就坐在田头吃! 小林管事做事老练却又是个面嫩,笑得腼腆又高兴,连声道谢,带着几份番茄出去了。 原本该给赵先生送一篮子的,但陈舍微心里有疙瘩,一时间不愿碰赵家的事情,倒是谈栩然帮曲氏要了一篮子番茄。 “给她作甚?”陈舍微有些不解,谈栩然同曲氏素来也不怎么要好,若给曲氏一篮子,岂不是陈家各房都要送了? 谈栩然不语,只起身往内室走去,陈舍微腰间系带叫她一扯,松松垮垮的散着。 兴致都起来了,陈舍微黏黏糊糊的贴上去,想把谈栩然蹭到床上去,却被她拽到了樟木箱子前,一掀箱子,晃得他把眼睛埋谈栩然胸口了。 谈栩然戳戳他,道:“看呀。” 陈舍微眯着眼睛一看,一箱银锭子! “嗯?家里怎么还有这么些现银?” 外院账房搁了些家用的,余下的不是用掉了,就是换成金子了,这些是哪来的? 陈舍微前个还给郭果儿拨了一笔,只觉家大业大开销也渐长,哪敢懈怠? “夫君先前在千户所忙事儿的时候,曲氏请我去吃茶,又觉得我气色好,话里话外总打听,我索性就送了她一盒茉莉脂膏,她用着觉得满意,又在她娘家妯娌堆里传了一波,一传十十传百的,各个要买,蔷薇花露和茉莉脂膏都没剩下多少了,我是实话实说,她们以为我吊胃口呢,价钱喊得一次比一次高,呶,”谈栩然信手抓起两个银锭子,又松手砸落,随意道:“就挣了这么些,也赏过手下做事的仆妇了,她们得了银子,做起脂膏来就更为卖力顺手了。” “难怪瞧她们一直都在弄呢。”陈舍微只以为谈栩然不够用,要拿来敷手抹脚,一时间没多想,“若是卖的话,我叫王吉用油纸给封个口,干净些,卖相也好,免得来回转手,落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去,反过来要污咱们了。” 陈舍微说着,伸手往箱笼里一捞,果然不止面上那一层银子,他不禁咋舌,道:“夫人你开的价钱这么高?她们也买?女子在这方面还真是舍得啊。” “物以稀为贵。”谈栩然不以为然的道,“东西都卖尽了,其实也挣不了大钱,不过倒是个打通后宅女子关系的好东西。” 楼下传来泼水的响动,陈舍微和谈栩然走出内室,倚着栏杆说话。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