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午膳时分,再不吃要伤胃了,帷帐这才一动,探出一双光裸修长的腿来。 双足被人细致捧着,在指甲上染了点点殷红色,衬得足踝白腻如玉,足弓线条姣美。 这双足不论在踏在何处,轻碾慢揉,或控力踩踏,都该称之为恩赐才对。 一不小心弄出了脏斑白遗,更要诚心悔过,不敢玷污。 炭盆燃足,谈栩然穿得松薄,蜷在摇椅上吃一块切成菱形的枣泥糕。 枣泥糕小巧暗红,四粒松仁嵌在顶上,如玉塑的花钿。 这种糕点南直隶一带年节里常吃的,陈舍微说做法很简单,用料也不甚金贵,不过是新米、大枣、猪油、红糖。 不过谈栩然一尝便知,要做得好也难。 糕体莹润柔软,却又不是如糯米团一样软绵,要有撑力。 筷子轻拈,要无粘连,不能湿黏黏的,唇瓣稍触,能感到微沾,却不能真糊在唇上。 谈栩然搁下银筷子,拿起炭盆上烤得微黑的橘子,细细剥掉薄皮,吃进一瓣。 糕点要浅尝辄止,方能滋味尽出。 陈舍微胃口大些,吃了枣糕不算,还同阿绛一样,吃了块咸口的蛋煎米粿就去外院溜达了。 孙阿小听了陈舍微的吩咐,说给外院账房上些补脑子的吃食,她琢磨了一下,瞧着外院厨房外的石磨,叫人磨些核桃做粉糊。 核桃在锅里焙过,香酥消苦,加些芝麻红枣一起在石磨里化作齑粉。 一碗甜香浓郁,喝得人浑身熨帖,拨弄算盘的手也灵便了,脑子也清楚了。 虫药的买卖成了烟草铺子的一个小附带,许仲改在陈家做了账房,主要是管着买卖上笼统的总账。 至于内账,谈栩然从不叫别人插手的,外账其实也是她管得多,内宅耗用阿巧管着,外院的拨用又是郭果儿说了算。 许仲自做个成了精的算盘,老老实实记账算账最适合他这老实性子。 糖寮、果园等等雇农的账面已经清了,不论是赏银还是月钱都发下去了。 早些发,也叫人家好置办年货啊。 余下的就是城里两间烟卷铺子、虫儿居还有漆器坊的掌柜伙计要给钱了。 许仲带着俩小账房噼里啪啦的算了一遍,又复核了一遍,确认无误,正在一摞摞的称银子呢。 喊到谁谁就进去,各个面上带笑,拿钱谁不高兴? 高凌没处花钱去,照样还是留在账面上,支点够用就行。 陈舍微巡到外院来,见高凌才待了一会子,又要被铺子里的人喊去忙活。 烟卷铺子的生意是越到年边越好,年初一才能歇一日。 陈舍微喊道:“晚上来家吃饭,不许在铺子里对付过夜,家里有你的屋子!” 就在郭果儿夫妻俩和阿巧夫妻俩的院子中间,高凌有个独门的小院子。 高凌跳起来,在半空中扭过身子冲陈舍微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想吃酱爆小管和海胆豆腐!” “傻小子。”陈舍微笑道:“还挺会吃,同阿绛一样贪鲜嫩。” 几个管事看着他同陈舍微的相处,心知这小子可算得上陈舍微的半个儿了。 其中一个好事的就笑着说:“爷,您要不认了当干儿得了。” 高凌一个蹬腿起飞还挺美,从半空中掉下来,急急道:“别别别。” 陈舍微诧异的看他,笑道:“怎么?不想给我当儿?”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