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是官牙出身,自然交际广博,这也不奇怪,陈舍微只好带着乌央乌央的一帮人往王家去了。 王吉知道这消息还慢呢,也幸好带着人上王家来了,王吉一道坐了,三下两下把气氛一热,又替陈舍微满口答应了好些废话,但其实什么也没应承下来。 陈舍微先是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滔滔不绝,随后等人走了,真实的情绪又泛了上来,瞧着很忧虑,笑眼睛也有点泪模样。 王吉的老娘身子越发不好,今冬都难熬过去,故而王家院里静悄悄的,只怕扰了王老娘养身子。 可人越到了这时候,越想听点响,沾点人气,陈舍微到病榻前看望她,说自己得了圣旨了,赏了一院子的东西,等下割半头猪来,再拿几瓶酒来,还有门神也拿一副来,帮着镇家宅。 王吉红着眼圈别过脸去,陈舍微这么不喜欢显摆的一个人,说这些是想叫王老娘安心。 他没兄弟,可有陈舍微,是彼此的倚仗。 王老娘已经不怎么说话,人也迷糊,只是握着陈舍微的手紧了紧,陈舍微望过去,就见老人家微微翘起了嘴角,是个很安心的笑。 “娘,喝点米油吧。”吴燕子轻柔的说。 王吉搓了把脸,随着陈舍微一道出去了,他落在陈舍微身上的目光很关切。 “我才知道昨夜闹了这么一场,怎么不叫我去。” “反正这事儿如此收场,老头一时间是提不起劲儿再闹什么了。”陈舍微摇摇头,也觉得可笑。 “那是。”王吉想想都替陈舍微觉得痛快,“怎么就那么巧!人家抡圆了胳膊要揍你一拳,结果你轻轻巧巧的躲过去了,他倒用力过猛,一头栽进牛粪堆里,吃个大饱!站起来还要鼓掌,说你躲得好。” 陈舍微没说是谈栩然着意借力打力,又听王吉问:“这几位员外老爷怎么不领家去,也叫那几房人听听人家对你的恭维嘛!” “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吗?”陈舍微无所谓的道:“而且这治农官头衔也不是白给我长面子的,治所虽还在泉州,但有些时候亦要在闽地四外巡视。” 陈舍微一向喜欢窝在家里,牢骚还没发完,王吉已经兴高采烈的说:“那岂不正好,我可以与你同去,也可拓展一下买卖。” 真是浑然不一样的性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纸坊。 承天寺的素点年节里卖的更好,装点心用的油纸和纸匣子供不应求,纸坊里十分忙碌。 陈舍微想要一个大黑板,已经画了简图,让泉州卫里的匠人给做了,但还缺配套的纸张,若是一套配齐全了,底下书吏讲解的时候就可以画一张撕一张,比较方便。 他们正在纸坊议事的时候,又有几波人上陈家给陈舍微道喜了,其中不乏陈砚墨、陈砚儒的一些故交,虽不至于亲自到来,但都也遣了小辈来。 陈舍微不在家,陈砚儒又不可能让谈栩然出来应酬,只好同陈砚墨、陈舍度一道硬着头皮招待,听他们夸赞陈舍微神农转世,又或是句芒庇护,总之一句话,何等的天纵奇才! 陈舍度起初尴尬了一会,后来好话听多了,倒渐渐把自己融进来,陈舍微同他都是姓陈的嘛!夸他就是夸陈家,看他老爹都装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他有什么不好受的呢? 如此一想,陈舍度就乐呵呵的听着了。 而陈砚墨,真是想撞墙死! 其中还有几人从前是陈砚墨的拥趸,如今虽也没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话,但今日毕竟是为陈舍微而来,对陈砚墨说的那几句奉承,总是干巴巴的。 陈砚墨就那样坐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紧绷,失了从前的谈笑风生的随意,连模样看起来都没那么潇洒了。 这几人左等右等陈舍微也不回来,相继离去,出了门就忍不住议论起陈砚墨来了。 说他好好一个端方君子,这两年是叫鬼迷眼了,还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把自己的名声败坏成这样? “不过他在海澄做县令做得似乎还不错,去岁还立了功劳?” 这人说这话时,探头看向其中一位脸宽须发蓬的中年男子,就见他通身的富贵,都是在月港挣来的。 “那时我不在月港,倒不大清楚。只是么,”这男子已经坐进轿子里了,两顶轿子挨进了些,就听他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说这份功劳,是人家送到他手上的。” 作者有话说: 关我滴大眼仔呐 等下把月港番外发发 第17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