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神秘吧,是外头闹蝗灾呢,信徒们都到教堂来祈祷了。”一个年轻圣女撇着嘴对妮娜说道,“前几天有好多蝗虫呢。但不知怎么的,没有落到我们的田地里,而是往南边飞了。现在都在说,是因为列文大人回来之后就为领地做祈祷,神感动于他的虔诚,所以驱赶了蝗虫——”。她算是小组里的激进派,表面上不显,其实已经接受了妮娜有意无意中透露的“无神”的观点,对于这种说法自然是嗤之以鼻。 当然,最让她不忿的其实还是外界对列文的赞誉。虽然她们都被关在北塔,但也听说了,列文在烈日之下脱去长袍,向神明许愿,让蝗虫来吞噬他的身躯,不要侵害黄金领的农田。 结果最终只有少数蝗虫落进了农田,大群则飞走了。这一下列文可真成了神一样的人物,拥过来做祈祷的信徒都跟疯了似的高呼着神明护佑,竟好像忘记了,即使没有蝗虫,田地也完蛋了。 “从刚进花月就没下过雨,庄稼都干死了——”说话的圣女也是从农夫家走出来的,对地里的事儿很清楚,“今年收不上来什么了,没有蝗虫也一样。如果蝗虫飞走是神明护佑,那旱灾又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是平常,妮娜肯定要夸赞她想得清楚。但现在她挂心尤兰:“尤兰失踪几天了?” “三天了。”年轻圣女立刻回答,“我有三天没见到她了。” 能去哪儿呢?妮娜咬着嘴唇想了想,忽然觉得北塔里似乎格外安静:“其他人呢?” “牧师们都去南塔准备做祈祷了。”年轻圣女冷笑着说,“列文大人展示了这样的神迹,那些人都已经管他叫圣徒了,所以要做一次隆重的祈祷,感谢神明带走了蝗群。” 都去准备祈祷,那这是个机会。妮娜很快下定了决心:“我要去地牢看看。”如果尤兰被抓了,那么最可能就是被关在地牢。 “那个——”年轻圣女犹豫了一下,递过来一把钥匙,“这个是伊丽莎白给我的。如果妮娜姐你今天不回来,我们也想去地牢看看。” “地牢的钥匙?”妮娜接过钥匙看了看,“我自己去,你们不要动。” “为什么?”年轻圣女急了,“我们也能帮忙!” “不!”妮娜坚决地说,“现在情况不明,你们都不要动。”她压低声音,“我们会有机会出去的,不要着急。就算我出了什么事,也一定会有人来接你们出去,所以你们都不要动!” 既然要行动就要快。妮娜觉得,她是悄悄离开王宫的,有可能现在列文还不知道她回来了,所以这个时候去地牢,应该是最合适的。 一切看起来跟她想的差不多,地牢的门锁着,但并没有人看守。而伊丽莎白给的钥匙虽然是自己用木头做的,但也打开了锁,妮娜顺利地走进了地牢。 地牢里很安静,两边的门都关着。妮娜挨个推,都推不开。也就是说,假如尤兰在这些牢房里,她是没法把人救出来的。 妮娜压抑着心中的焦急往前走,但是在通道拐弯的地方,她忽然看见了尤兰——尤兰趴在通道末端,后背的白袍被血染成了褐色,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失去了知觉。 假如尤兰是在某间牢房里,妮娜是不会贸然进去的,但尤兰现在趴在通道上,而且满身是血,妮娜就不由得着急起来,立刻往前走去,想把她翻过来看看究竟怎么样了。 但她刚走了两步,就觉得脚底下一软——坚硬的石板铺成的通道竟然会给人柔软的感觉,显然是有问题的。但是妮娜想退已经来不及了,地面上亮起一圈银色的符文,随即从这些符文上升腾起细细的银光,像一圈栅栏一样地围住了她。 随着银光合拢,妮娜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了,整个人都仿佛木偶一样僵住,包括体内的圣光都像被催眠了一样,沉寂了下来。 “你还真的来了。”通道旁边的一间牢房打开,列文带着几个人走了出来,打量着妮娜,“看来外头的那些谣言真是你们放出去的——也对,早从你刚来双塔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个安分的。” “安分?”妮娜嘴唇蠕动,有些艰难地冷笑了一声,“安分地听你们摆布吗?” 她一面说话,一边感觉着自己的身体——头脑还清楚,面部和颈部的肌肉也还比较听话,所以她才能说出话来。但再往下就像麻木了一样,似乎是离着头部越远,肢体就越沉重麻木。 由此可见,人的意识确实存在于大脑之中——妮娜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陆希的话。《教义》中所宣扬的什么虔诚在心,都是胡说八道,心才不管思考的事情呢。 那么,离大脑越远的肢体越不听使唤,是因为神经传导的路线更长吗?妮娜竭力调动着昏昏欲睡的圣光,去刺激自己的神经系统。 这个方法实在不容易,因为她并没有机会了解自己的神经系统,只在陆希那里看过粗略的绘图。而且陆希告诉过她,大脑是不能轻易动的地方,它太复杂太精细了,至今都还没有人能完全研究透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