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尖利的惊呼着,内侍们七手八脚地扶住了皇帝。 楚元辰仿若未觉,行礼道:“臣代岭南王,谢皇上隆恩。” 他抬头时,看向了站在一侧的萧朔,萧朔面无表情,但那双微微挑起的凤眼晦涩莫名。 两人目光相对,楚元辰忽然一撩袍角,向着棺椁跪了下去,额头郑重地磕在了地上。 一下,两下,三下! 然后,他起身,向旁边一伸手,立刻就有人递上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酒壶。 楚元辰拿着酒壶,把其中的酒液尽数浇在了地上,一时间,酒香四溢。 这是在告慰英灵。 一壶酒洒完,皇帝嘴角的鲜血已经擦拭干净了,他的神情也恢复如初:“哎,朕为了薛爱卿一事日夜难安,近日也颇感不适,现在能有定论,实在是让人欣慰。” 他的眼中迸射出了憎恶,嘴上反而更加温和,说道:“元辰,你这次平定北燕,又千里迢迢把薛爱卿的尸骨带回京城,着实功劳非凡,朕必当重赏。” 皇帝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哀痛,就好像刚刚的罪己诏并不是被逼的,而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所下。 但是,能在京中任官的,哪个不是人精,今日的这一幕,他们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从先帝到当今,一直以来都是对几位藩王颇为倚重。 薛重之死后,先帝病得罢朝数日,魏景言叛变,先帝在早朝上痛心疾首。当今更是倚重镇北王府,时有恩赐,楚元辰一出生就被立为了世子。这难道都是假的吗? 难道镇北王府和当今早就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但再看皇帝和镇北王世子,又是一副君臣和乐的样子,一个说今晚有宫宴为他庆功,一个说想先把薛重之停灵在皇觉寺,皇帝又说自己也一同去,亲自为薛重之上一炷香。两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笑容,似乎刚刚剑拔弩张只是他们的错觉。 于是,在众人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皇帝就送着薛重之的棺椁一同去皇觉寺。 皇帝的圣驾一走,禁军也全都撤离了。 整个京城也随之再次沸腾了起来,百姓们的话里话外说得全都是刚刚的事。 盛兮颜收回了目光,朝着静乐郡主微微一笑,这笑容淡淡的,又娇又美。 “啊,是蝗虫。” 有一只落网的蝗虫从窗户飞了进来,盛琰惊呼了一声,他纠结了一下要不要打,蝗虫歪歪扭扭地飞了一会儿后,扑通一下落在了地上,已经死绝了。 盛兮颜眉眼弯弯,连她都没有想到,这药的效果居然这么好。 这引虫散,是外祖父笔记里的方子,据外祖父所写,里头加上不同的药引,甚至能够引来不种的虫子。 她在刚刚重生的时候就做过一次,当时也在园子里头用了,她引来的小飞虫,远远看去,就像是走水时的黑烟。 这一次,她加大了数倍的药量,并添加了可以吸引蝗虫的药引。 如今正值初秋,本就是蝗虫的时节,京畿虽然没有蝗灾,但蝗虫并不稀少。 这些药是洒在蝗虫出没的地方,再由着药引,一路引到了十里亭,并且在十里亭的周围又洒下了大量的药粉。 为了做这些药,她在小书房里熬了好几天了。 这药能引蝗虫,但其中又加了一味对蝗虫剧烈的草药,它们被药引来,就算没人管它们,也会在半个时辰内里陆续暴毙,不至于真得会引起蝗灾危害庄稼。 盛兮颜也只是提供了药粉。 楚元辰的这个计划,每一步都必须得严丝合缝,她刚刚看得,整个心都悬了起来,就算她相信楚元辰一定能够如愿以偿,但还是紧张了好久。 盛兮颜轻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