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分作为诱饵的兵马,他应当从未想过保全,甚至被大鱼吃了也无妨。 只要摸清敌情,他再次出手时,胜算会大很多。 “陛下说的不错,如今进退两难,臣不知如何是好。” 张大统领为难地拧眉叹息,等着陆景幽示下。 眼下的难处就在于,若是按兵不动,他们肯定一路进京,届时决一死战。 若是出兵,暴露自身并非大事,关键是不知他们有多少援兵,如今分布何处。 万一汇聚起来,一路争夺过去,还未到京城,就已经是两败俱伤。 到了那时候,情势更加难以把控。 陆景幽眸光深沉,修长手指绕着茶盏打转,茶水倾洒而出,烫红了指尖的肌理。 倏忽间,他想到什么似的,指节敲在桌面上,冷冷道: “越州的叛乱,朕只想动一次手。” 在张大统领不解的目光中,他点出京城外的一圈红线,道: “他们既然不死心,那就全部引入此处了结,禁军调走,宫中朕自己应付。” 陆言清想要夺位,那最后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一决高下。 越州兵马不敌京城,加之一路奔波折损,算不得太大的威胁。 只不过皇城要分散防守,兵力会减弱,忧惧因此而生。 这法子简单直接,胜算最大,却也最为凶险。 “陛下三思,他们定然不会放过皇宫,万一......” 张大统领瞥见陆景幽锐利的目光,登时不敢再说下去,声音越来越小,道: “况且,宫中还有其他人,恐怕会伤及无辜。” 听了这话,陆景幽沉吟片刻,脑海中闪过皇姐的身影。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伤到她。 尽管他把握再大,只要没有做成,就不能拿皇姐犯险。 “朕自有分寸,你布置下去吧。” 陆景幽不容抗拒地命令着,眸光灼灼如炬,已然有了主意。 细密的网已经撒开,一网打尽之前,断然不能犹豫收手。 那就只能让皇姐置身事外,等着他的好消息。 陈州地界,连绵不绝的山脉上,隐约可见几处营帐。 夜半三更,众人皆已歇息,偶尔传来几声交谈声,也带着浓重的越州口音。 地上散落着酒罐与火堆,借着月光看去,周围的树干上,竟是贴了一圈囍字。 陆言清一身红衣,面罩也换成了大红色,背着怜玉从营帐走过,走向前方单独搭建的小木屋。 他微微侧眸,看着背上昏昏欲睡的少女,故意晃荡几下,温声道: “玉儿,今夜新婚,怎么困得这么早?” 怜玉的脸蛋红扑扑的,身上散发着酒气,强撑着眼皮蹭了蹭陆言清的后背,环住脖颈,哼哼唧唧道: “公子,我好晕......” 她意识模糊,只记得在越州最艰难的时候,公子与她相依为命,还说要娶她。 后来,公子不要命地筹谋拼杀,一路走到今日,竟是真的履行承诺了。 她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今夜所有人都很高兴。 将士们喝得醉醺醺的,公子给她灌了两杯,还拿出先前做好的大红袍子,准许她日日都穿着。 兴许是那两杯酒的作用,怜玉从未喝过这么辛辣的东西,到现在都头晕眼花。 “玉儿乖,到了到了。” 陆言清耐心地哄着背上的少女,就像她曾经在桥洞之下,温声哄着自己一样。 小木屋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榻,一桌一椅。 但被褥都是大红色的,床头贴着自己剪的囍字。 新郎官手艺不好,剪的略显歪斜,却让小屋温馨起来。 陆言清将玉儿放在榻上,替她褪去衣衫,整理着贴身小衣。 他的动作半生半疏,像是偷偷练了许久,可看到含苞待放的少女时,还是红了脸,手指怜惜地颤抖。 “玉儿,跟着我,苦了你了。” 陆言清声音干涩,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眉梢眼角却含着笑意。 说出来难以置信,他与玉儿同床共枕这么久,竟是什么都没发生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