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徐地走上前,来到床边的椅子落座。 「你睡了三个月了,翼。」 伊佐那伶轻柔地牵起玄翼纤细的手,低声诉说:「一直在等你回来一起上课,现在都已经放暑假了……我回伊佐那家了,百合子阿姨下个月要生了,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去看我弟弟,好吗?」 然而不论说再多,那张睡顏依旧如此恬寧柔和,甚至嘴角还微微扬起,伊佐那伶见状,不禁苦涩地笑道:「看来你正作着美梦呢……」 ****** 他作了一场梦。 梦里,炙热的体温、耳边的呼唤、淫靡的喘息……一切与无尽黑夜融为一体,他就是在黑暗里带来短暂之迷离光芒的「萤」。 ——这才是他真正骯脏的地方。 因为他是玄翼,被染黑的羽翼,所以选择堕落。 就让他彻底陷入深渊吧——让他再也看不到光、永远不得翻身。 然而,那个少女出现了。 「躲在这里,不无聊吗?」她勾起唇角,如是说:「有没有兴趣陪我走一遭地狱?」 对当时黑暗不堪的他来说,她就像是颗过于耀眼的太阳,灼热得足以将他烫得浑身是伤,但他却不由自主如飞蛾扑火朝她而去。 因为目睹母亲死状的缘故,曾经极度厌恶女性的他,竟然主动想亲切一位少女——这真是不可思议的念头。 「你离家出走对吧?」少女挑了挑眉,以为她会说出什么人生大道理来劝诫他,想不到她却是道:「那我就是你的人生前辈了,走吧,姐带你飞。」 「你是谁?」 「我是紊。」 少女有一头和母亲一样漂亮的黑色长发,不笑的时候,灵动的双眼流淌着熠熠灿光,笑起来时,整张脸瞬间亮起来的明媚清丽彷彿具有绝对吸引力,令他不由自主流连其中。 紊带着他做了各种荒腔走板的胡闹行径,比如口袋空空的两人为了筹措生活费,也挑了一个闹区的车站跟着乞丐一起讨钱。又比如炎热的某天,随口提出想游泳的衝动,紊便带他到某个人烟罕至的荒山野岭,指向那潭清澈的小池子。 「喏,免费的游泳池。」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他着实纳闷。 「可能因为我不是人吧。」 给了如此荒唐的答案,但他却深信不疑——少女一定是神派来的天使吧,拯救他脱离死荫幽谷,让无神论的他拥有了信仰。 紊还有一颗纯真良善的心。明明过着餐风露宿的日子,她却愿意到育幼院当志工,抚慰一颗颗受伤的幼小心灵。然而这样美好的她,却也愿意触碰他心底深藏的黑暗。 「想不想一起从这里跳下去?」 她比向后方的悬崖,笑得云淡风轻,神情却异常认真。 「为什么?」 「你不是觉得活得很累吗?如果一个人没勇气,那,我陪你。」 他确实曾经这样想过,既然是不被期待的存在,那乾脆选择消失好了,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透过紜和萤,他几乎要毁了自我。但。 「我现在有你啊。」 他这么说,然后,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紊的眼眶似乎红了。 「嗯,要记得哦——你现在有我了。」 短短三个月,他们一起经歷各种事物,可怕的、有趣的、糟糕的、温馨的……不论上山下海,不论出生入死,都有她陪在他身旁。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她开始时不时无预警陷入昏迷。 「唉呀,身体累了就是得充个电啊~~」 虽然紊表现得毫不在乎,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她的身体出状况了。因为她天生缺乏痛感,所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她得的是恶性多型性胶质母细胞瘤。」 又一次的昏迷,他终于忍不住将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想不到却接获如此晴天霹靂的讯息。 医师语气神情都很平静,他淡声道:「这种病相当难治疗,只要一发病,超过7成患者会在一年半内死亡,至于像你朋友选择不治疗的状态下,约只剩下三个月时间。」 「她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他听出了医师的言外之意。 「医院有就诊纪录,时间是在三个月前。」语落,医师又说:「我们替她打了止痛药跟点滴,要不要住院,就遵照患者意愿吧。」 几乎可以说是失魂落魄地走回病房,他楞楞瞪着床上的纤细人影,一时之间,吐不出任何言语。 --------------------------------------------- 嗯,我们的睡美人应该下一章就会醒来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