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全输光。 今天是老王太太发现地契没了,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终于忍不住对她的好儿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申玟拉开门时,这母子两听见动静都往这边看过来,屋子里暗,门一开光线进去了,两人都被照得眯缝着眼睛。 等看清了门口的是谁,王合幺一下子从矮凳上蹦了起来,磕磕巴巴问:“你……你怎么回来了?” 申玟弯起嘴角笑着对两人道:“我有些累,进屋躺着了,早饭我吃过了,不用带我的。” 说完,没管那两人的反应,就进了里屋,把门关上就没什么动静了。 老王太太和王合幺面面相觑,刚才那一幕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申玟刚进门时,他们几乎快要认不出他来。 以前瘦骨嶙峋、暗黄又常被打得青紫的脸,这么些天不见,那些青紫都消了,脸上也有肉了,竟还白净了许多,看起来足足年轻了五六岁,有几分刚嫁进来时的样子了。 这母子两都没仔细想过,他们以前一直亏待申玟,天天饭吃不上几口,觉也没睡好过,动不动就打骂,这人的状态当然就不好。这些日子申玟在清言家里住,清言变着法的给他做好吃的补身体,天天找人来家里陪他唠嗑散步打叶子牌,改善心境。再说他本来也才三十出头,年纪不算大,身体亏了也好养回来。 那母子两见惯了申玟以前的样子,现在他的变化太大,他们就觉得活像是精怪吸食了活人的元气似的。 王合幺压低了颤抖的嗓音说:“娘,他……他刚才是不是又……又笑了?” 老王太太咽了口口水,“啪”地给了儿子一巴掌,“没出息,你怕他做什么!”说着,她一咬牙朝里屋门大嚷道,“回来了就给我出来做饭,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了不起,我王家不养白吃饭的,赶紧出来……。” 后半句她没说完,嘴就被她儿子捂住了。 王合幺捂住他娘的嘴,往后拖,低声急急道:“我的娘哎,求你别嚷了,他真做饭我也不敢吃啊,那天晚上他把磊子那么一大块血淋淋的肉,笑着嚼嚼就咽了下去,后来我做了好几天噩梦,梦里都是他给我做饭,顿顿炖肉,就那么笑着当我的面一掀锅盖,里面都是血淋淋的人肉啊!” 老王太太身上一哆嗦,挣脱开她儿子,道:“少自己吓自己!” 话是这么说,她却再没提叫申玟出来做饭的事了。 快中午时,老王太太到底是忍不住了。 家里现在连发霉的高粱米都没剩多少了,为了不至于太快吃完,她最近都是去附近河边和山上挖野菜,挖完了兑进米里煮粥对付着。 这些活以前根本不用她做,都是儿子的夫郎做,她年纪大了,腿脚也没年轻时好了,上山还行,下山很费劲,天天挖菜做饭不说,还得打扫家里和院子,给她儿子洗衣、烧水,收拾喝多了吐的满地的东西。 这阵子老太太累得脊背都有些弯了,天天到晚上累到腿脚都拖拉着走了。 她本来就一肚子怨气,今天申玟回来了,竟什么都不干,老太太心里哪受得了。 快中午时,就算王合幺再阻拦她,她也还是不管不顾地使劲拍里屋的门,叫骂道:“你个丧门星,你吓唬谁呢,以为自己是少奶奶呢,你有那个好命吗,给我出来干活!” 王合幺脸色发白,开始还阻拦,但想到申玟以前对他毕恭毕敬的,和早上回来时那副不想搭理的样子,他也觉得有气,拳头忍不住握紧了,又想打人了。 就算是山野精怪,往死里打一顿也该听话了,他咬着牙想。 他不再拦了,老王太太骂得更难听了,门也砸得更响了。 就在王合幺也失去了耐心,想要一脚踢开这薄薄的门板时,这道门终于吱嘎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了。 门开的瞬间,尽管王合幺刚才还怒气冲冲,这会却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咽了口口水。 申玟白净的脸出现在门口,他神色恬静地看着这母子两,轻声细语地道:“娘,您这是骂谁呢?” 老王太太刻薄的脸绷着,“骂的就是你,你这个丧门星!” 申玟说:“您老不说清楚,我还以为您骂的您自己呢,毕竟打从你嫁进王家,当年就死了公公,两年死了婆婆,三年就死了相公,养出个儿子还是个只懂吃喝嫖赌的废物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