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什么,就会把这不值钱的东西买走。” 辛戎没接茬,叼着烟,默默往旁挪开一步,祁宇凑近,与他并肩而立。 “任何行业、领域,都有骗局,为何‘当代艺术’就是例外?”祁宇继续说,毫无怀疑、折损人的愧疚。 辛戎回:“你说得对,这个国家没有历史、没有底蕴,却有充足的资本与庞大的市场,通过资本运作,就能让所谓的‘当代艺术’站上历史舞台。” 祁宇看不到他的脸,也就看不到他边抽烟边讲这句话时,神态里的蔑视。 辛戎回头,朝那满屋人瞥了一眼,“但纽约人,已经算得上美国最有文化的人了。” 祁宇露出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 等到辛戎快要将烟抽完时,祁宇问,还记不记得中学二年级那会儿,两人约好去三林塘捉蟋蟀,偷骑邻居的自行车,夜间路灯把大路照得明晃晃的。他载着他,吭哧吭哧骑了半天,结果迷路,一路骑到了对岸码头。渔夫们那时正在下货,有不少鱼儿从水道里蹦跃着滑出,他俩趁乱,鬼鬼祟祟地摸了几条大海鱼回去。那天,海面停了一轮月亮,格外圆和大。 辛戎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这些陈年往事,你怎么都还记得? 和你相关的,再小的事,我都记得。祁宇说,脸似乎有些悲伤。 辛戎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然后说,没什么好留恋的。 “那你为什么这几次,都没有拒绝我的邀请?” “赢取藏家的好感。”言下之意,你也是做生意的,不会连曲意逢迎都品不出来吧。 祁宇噎住。 雨停了,青灰色擦亮纽约的天际线,此刻,既像白日,又像夜晚。 “你后来有没有回过揭岭?”辛戎忽问。 “回哪儿?”祁宇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故意装傻,装得对这个地名完全陌生。 辛戎摇摇头,不再问了。 从前的日子,遥远的故土,早就从他们身上被一层层剥去,那些被提及的怀念,都是伪造,美化伤痛,不痛不痒。 从祁宇那边出来后,辛戎去了皇后区的一间公寓。 他爬上三楼,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下,敲了敲。好一会,才有人来开门。男人留着乱糟糟的大胡子,神情有些萎靡,见是他后,眼睛射出一道精光。 “拍了多少?”男人有些迫不及待。 辛戎指了指屋内,男人侧身,让他进来。 客厅地板上花花绿绿,到处都是丙烯颜料的痕迹,中央竖着几杆画架,上面有完成好的画作,以及画了一半的。很显然,这是一个画家的地盘,但与普通画家略有区别。此人靠仿制假画来谋生,最为擅长现代派大师的杰作。他尤为自豪,自己曾伪仿过一幅爱德华.霍普*的画作,在佳士得拍卖到数百万美元成交,直至今日,也没有败露。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