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变化。 女子不一定要在家相夫教子,不一定自识字始就要接受父母耳提命面的闺范,不一定一辈子都要抱着一本《女诫》卑弱一生。 她们可以像男子那样自由无束抛头露面的活着。她们也有可以实现自己理想的路。 面对这样新奇而又令人激动的新政,文曦头一回狠狠顶撞了祖父,她收起妆奁里的胭脂饰器,包括那只玉钗。梳妆台换做桌案,上面堆满了她埋头苦思的政略见解。 她想,她还年轻,她不需要一切能阻挡她实现自己理想的东西。梳妆悦容是如此,儿女之情亦然。 “陛下。”这一次,她没有垂下眼,而是堂堂正正对上他目光,“玉钗很好看,微臣也很喜欢。只是宫闱森严,非议者又甚多,为免这些风言风语扰了您的清净,微臣把玉钗好好收起来了。” “收起来……”他轻轻呢喃了一句。 相比于文曦一脸认真,萧定霓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仍然没有多余神情,只一双眸子带了点浅浅茶色,映着沧池碧波,安静到似留住又似留不住任何影子。 风吹池冰,又刮来一阵凛冽寒气。 他道:“以后都不会再戴了吗?” “陛下,臣不知道。” 文曦松开掌心,薄薄的汗液有些滑。到这一刻,她无比清楚眼前这位少年帝王在问什么——有些情谊在没有说出口之前,无论怎样都有收回的余地。 就像这样,她吸了口气,垂眼再度开口:“微臣有想要实现的理想和抱负。在此之前,微臣只想专心服侍在万俟大人左右,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望……陛下成全。” 寒气湿冷,沧池碧波上的冰面像是结得越发厚了。北风呼啸,宛如一柄柄直面而来的尖刀,飕飕刮在她脸颊上。 顷刻间,亭亭玉立的少女冻红了鼻头。 “好。” 文曦抬眼,看见身披玄黑大氅的少年面上含笑。 那份笑容淡淡的,挂在嘴角,教人有些落寞,又有些莫名难过。 他递来早已阅毕的奏疏,廊旁枯枝渗进来的残光被宽袖挡了挡。 萧定霓落下来的眼神很温和,似在这一瞬决定了什么,又似做一份告别。 他语调轻缓,慢慢说道:“你会做到的,文曦。” …… “你什么时候回京的。”长孙蛮咬着笔杆子,一手揉着刚刚差点闪着的膝盖。 “前两日。不过事情有点多,我跑了几遭三辅府,今儿才歇下气来。” 三辅府指的就是司隶部的京兆、左冯翊、右扶风三地。魏山扶自做了司隶校尉部的兵曹从事,每次出去马儿都要连番歇脚喝水,可见路程颠簸遥远。 故此,光听听他轻描淡写说的这些,长孙蛮就头疼。 骑马郊游可以,但急急忙忙来回奔波风尘仆仆那就要老命了。 那方倚着凭几而坐的少年却没觉得什么。 他仍慢条斯理翻着书,微垂的眼睫纤长浓密,轻轻阖住他乌黑瞳孔。 揉了半天膝盖也不疼了。长孙蛮理开宣纸,动手抄起书来。 她一边翻开书扉,一边不经意又说道:“你这次多久回去啊……后天?应该是后日吧。你才在校尉部干了没两年,估计你上司不会给你放太多假。” 说到这事,魏山扶眼一掀,迎着几盏燃起的烛火,好整以暇看着她:“看来你巴不得我今晚就回去。” “……哪有。” “我看你哪哪儿都有。” 长孙蛮喉咙一噎,少见没再与他争执。 她可不想争到最后反而暴露出她心头想让人多待几日的别扭心思。 眼见那头少女埋首奋笔疾书,魏山扶五指一扣,掌心那本翻了一半的书蓦地合起来。 他觉得甚没意思。 “听闻邙上学宫里的梁秋泓学识渊博,你觉得此人如何?” “……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长孙蛮怔了又怔。 邙上学宫?梁什么? 这般想着,她一顺口就原模原样问了出来。 原以为对面那狗能给个痛快话,没想到少年一听,眉梢高高挑起,那本卷在掌中的书册也顺势磕了磕桌面。 “信都通了小半年了,你别跟我在这儿装傻。” “什么装傻我真不知道你说的那——等会儿,你刚说什么?” 可能见她脸上神色转变实在真实,魏山扶敲桌的手一顿,那册书哗啦一下摊在桌面。 他眼里带了几分狐疑,长孙蛮却后知后觉琢磨出了什么。 “小梁州……梁秋泓……”她眼睛一亮,在纸上划拉的笔杆子差点甩出墨来,“原来是他啊,他就是那个被逼上梁山、不对,是邀上邙山的天才画师呀。” 少年轻嗤,“还天才,我看是疯子才对吧。” “嫉妒使人丑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