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野,这是一只诱人的苹果,但我必须抗拒这种诱惑。” 裴行野:“……为什么?” 安达:“……量子教这是想要利用我,我不能做他们的傀儡。” “我们完全可以建自己的瓦尔哈拉,法尔希德准将这些年已经做了很多技术准备——” 安达蹙眉厉声:“够了,你非要我说实话吗?” 裴行野一愣。 “好,我告诉你——如果我的意识永永远远留在这里,你知道,我完全有能力像今天一样,扶植一位又一位代理人,然后世世代代地统治这里吧?” “历史上最富有权威的皇帝,其统治也会随着死亡戛然而止。由一人看着臣民代代生息无穷尽也的统治,唯有神明牧民!” “读过《旧约》吗?见过那威不可测暴戾成性的神吗?我自己是什么人我清楚,我会变成那样的东西!” 安达捂住嘴,血从指缝间流出来。 他仍坚持把话说完:“……人是社会的产物,我个人所受的教育,恐怕不允许我……接受自己成为那样的存在。” 裴行野:“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去做好了。把我们这代人的事做完,你就退下来啊!” “不是……那么简单的。”安达按住胸口,“这是一副骨牌,推动一片时,下一片的倒塌就已是必然。” “……” 裴行野:“你知道,今天不杀她,放她这一走,将来她多半会再回来的!” 安达合上眼,对着夕阳下的天空: “尸居余气杨公幕,岂得羁縻女丈夫啊。我关了她三年,尽力把我的事都做完了,该轮到她做她的事了。随她去吧。” “……” 裴行野好像被一团不存在的空气噎住了,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猛地转过头,气息未定: “那我呢?安达,你有勇气一死了之——那我的生命和未来呢?” 安达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想活,有一万种方法活下去。你想死,今后也没有人逼你不要死。还是说,你想要的其实是一种想死但被迫不能死的状态?这么多年,居然习惯并爱上了那种痛苦吗?” 裴行野打了个寒战,冷声说: “安达,你别给我装无辜,好像都是我自己有病一样——你自寻死路我不关心,可你现在分明就是想要我的命!” 安达看起来有点委屈,对裴行野的复杂心理状态理解不能,似乎想问“为什么我死和你死之间存在联系呢”。 但他没有辩解,也没有发问,而是很快很轻地开口: “那,对不起。” 裴行野猛地背过身,仰起头,捂住眼睛。 “我恨死了,安达,我恨死了。我可真他妈……倒霉死了。” ** 机甲剧烈地上下颠簸,穿梭于彤云之间,活像跳楼机。 洛林没有心情欣赏桑谷那闻名远星的火烧云,满脑子都是怎么避开刺眼的光线。 他有些后悔让方彧上自己的机甲了——黎明塔那群人也觉得方彧多半会在他身边,火力集中得厉害。 他百忙之中回首瞥一眼方彧。 她歪着头,眼帘微垂,脑袋一点一点的,居然睡着了。 洛林:“!” ……当年连自由落体训练都像杀猪一样嚎叫的家伙,现在居然能在跳楼机上睡着,提督也是练出来了。 “喂喂,长官,你们在哪?星舰在南边啊,你们跑反了——” 通讯频道很不稳定,爱玛的声音撕裂在空气中。 洛林登时火大起来。他会不知道跑反了?可火力太猛了,压根过不去。 再在大气层内耽搁一会,能源就该撑不住了。 洛林一咬牙拉下推杆:“过不去了,我先进太空,找个附近的卫星降落。到时候再给你们发坐标来捞人。” 爱玛:“啊,那能源能撑住吗?” “知道撑不住还和我说话!” 洛林啪地切断了通讯,调整参数,把全部能源分配给发动机,然后两手一松—— 银狼咆哮一声,跃向苍空。 洛林彻底放弃了手动操作,只以精神体控制极限抬升的机甲。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