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逢本来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可是这一刻他竟觉得无比孤单。 少年在军帐外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缓缓抱着膝盖坐了下去。 太阳一点一点从戈壁滩的那一头升了起来,天也被染成了浅浅的红色。 晨起的军号还没来得及吹响,谢不逢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少年抬眸看到,一个身披战甲的陌生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的手臂上缠着一条代表身份的红色缎带……他应当是从雍都来的负责押运补给的士兵。 “大殿下,这些都是兰妃娘娘让我送来的,请您先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缺漏。” 来人朝谢不逢抱拳行军礼 说着,便将一个木箱从马车上卸了下来。 他回头向后看了一眼,又再一次谢不逢说道:“如有缺漏,今日午时之前都可来最东边营地寻我,将话带回雍都。” 怕停留太久引人注意,他说完等谢不逢回答,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少年顿了一下,慢慢起身上前将箱子打了开来。 ——木箱不大,但是收纳得非常仔细。 箱子的四边全用棉衣垫了起来,中间夹着的,是各式各样的伤药。 看到这里,谢不逢的手指随之一顿。 此时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正是一天中气温最低的时候。 此处虽然避风,可是谢不逢的身体还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原本应该立刻换上棉衣才对,然而少年的手却固执地越过这些东西,落到了瓷瓶上。 他的心跳略显慌乱。 在瓷瓶上停顿了半晌,才将那东西拿起。 ……这些药是母妃托文清辞准备的吗? 他会不会还在担心自己? 明明在游船上,看都不多看文清辞送的伤药一眼。 可是现在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却在谢不逢的心中蔓延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旋了一下手中的瓷瓶。 下一刻,瓶身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便落在了谢不逢的眼里。 ……他在太医署文清辞的身边待了大半年,早就将文清辞的字刻在了心里。 谢不逢一眼就认了出来:瓷瓶上的文字,并非文清辞的手笔。 这大概是兰妃托哪个太医写的。 少年手指脱力,瓷瓶瞬间从他手心坠了下来,落在了厚厚的棉衣上。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将他包裹。 过了好半晌,谢不逢终于将木箱里的棉衣拿了出来。 凉风拂过,他忽然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苦香。 少年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棉衣,试图寻找线索,验证自己的猜测。 可是紧接着,指尖却触到了一片熟悉的冰凉。 ——晴蓝色的药玉,被熹微的晨光照得清润无比。 谢不逢靠在营帐边,仰头自嘲地笑了一下。 心中生随之出一阵难言的酸涩。 ……自己方才究竟在期待什么? 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他对谁都是这样,自己并非特殊的那个。 文清辞怎么可能只为一只兔子,如此的大费周章? …… 有了宫外的那座宅院打掩护,文清辞最近一段时间常常出宫活动。 他在自己的府宅里停留一段时间,便会换乘一架低调的马车,朝着雍都角落的那座医馆而去。 马车轻摇,文清辞闭着眼睛,仔细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回雍都之后,他又深入了解了一下香道。 按照文清辞所知,加了粘合剂的香丸和普通的香篆不一样,保质期要更短一点。 一般来说,最佳使用期只有一年时间。 转眼自己进宫已有大半年,如果说这个香丸真是原主做的,那么它们马上就要集体过期,不能再使用。 要是下毒的人还想继续,那么很快他就应该来补货了。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