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章送到了这里,供谢不逢批阅。 ——当今圣上放着偌大的太殊宫不住,整天待在从前的太医署里已经不是秘密。 直至此时,太医署后院仍是禁地。 放下奏章之后,小太监忍不住抬眸看了谢不逢一眼。 新帝谢不逢大权专揽、乾纲独断。 和前朝几乎被架空的皇帝不一样,卫朝上下大事小情都得写成奏章,送到谢不逢的眼前让他亲自过目。 不得不说,无论世人如何在背地里谈论谢不逢的私德。 就当皇帝而言,他绝对是合格的。 奏章颜色由深至浅,代表着事件的轻重缓急。 此时已近子时。 谢不逢看上去仍没有休息的意思。 批阅完深色的奏章,谢不逢又拿来一本浅灰色的奏章翻阅起来。 过了一会,他的眉突然紧蹙。 明明刚才批阅深色奏章的时候,谢不逢的神情还自然淡漠。 可读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谢不逢莫不是从中看出了什么被压埋的大事? 清风透着窗吹了进来,房间内烛火摇曳,晃得人心神不宁。 小太监的心,也随着谢不逢的表情一起紧张了起来。 “都退下吧。”谢不逢握紧了手中的奏章说。 “是。” 下一刻,侧殿里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断摇曳的暖黄烛火,照亮了谢不逢手中的奏章。 白纸黑字全落入了他的眼中。 谢不逢看到,奏章中写道,不久之前,永汀府附近一座名为“涟和”的小城,有疠疾爆发。 涟和是一个小城,四面临山交通不便。 这个时代车行缓慢,人口流动同样如此。 疠疾爆发多日,只有个别有亲戚在永汀府的百姓,出城去往该地求诊。 直至奏章写成,疠疾还未传出涟和。 奏章上的文字也因此简短得不能再简短,只做了最基础的描述。 似乎写奏章的人都没想到,身为皇帝的谢不逢会读到它。 按理来说,这对于身为九五之尊的谢不逢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但是今天谢不逢却不由一遍又一遍地将它翻阅。 受到文清辞的影响……谢不逢一向关注类似之事。 之前历代皇帝碰到此事,最多拨粮拨款,但是谢不逢除了那样做之外,还会将太医派往该地,协助处理。 今日他本该像之前一样,调遣太医前往涟和。 可是朱笔拿在手中,却迟迟未能落下。 夏夜的风还带着淡淡的暖意。 它将香炉里的青烟,吹到了谢不逢的身边。 就在谢不逢终于提笔,打算批阅奏章的时候,侧殿之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身配软甲的士兵,单膝跪在了殿外。 “启禀陛下,永汀府有事启奏。” 太医署前院戒备森严,除了个别太监与宫女扫洒值殿以外,是不允许其他人进入的。 而唯一能够自由出入这里的士兵,就是谢不逢派去紧盯医馆的那些。 ……永汀府? “进殿来说。”谢不逢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奏章。 他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身着软甲的士兵走了进来,转身将殿门合上,接着再一次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启禀陛下,不久之前,有可疑之人前往永汀府医馆,并在那里住了些时日。” 说完,就从衣袖中取出一本写满了字的小册子,双手呈了上去。 谢不逢按照兆公公所指位置,分别将人派往分散在卫朝各地的医馆附近,紧盯那里有无风吹草动。 他并未将真实意图透露给任何人。 只说让他们紧盯此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或是陌生人往来,全部写成小册送入太殊宫。 小册子中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白之远在永汀府中每一日的日程。 谢不逢一边翻看,那名士兵一边迅速为他说着重点所在。 “……启禀陛下,那名住在医馆里的人名叫‘白之远’,他前往医馆不曾看病,而只是暂住于此,在城内采买布料,制作夏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