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说完之后,更加频繁地往果园看,沈皓行便宽慰着道:“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便是有伞,断也不敢让你冒这般风雨回去。” 沈皓行说起话来语速柔缓,就好似春日柳絮,在耳旁轻轻拂过,莫名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果真如他所说,那波骤雨逐渐散去,雨点变得稀稀拉拉,应当很快便会有人来接她。 想到这儿,宁妱儿暗暗出了一口气,心神已不似方才那般慌乱。 可沈皓行忽然不想就这样将她放过,毕竟是这小丫头亲自送上门的,若不试探点东西出来,岂不平白浪费时间。 沈皓行冷笑着,将身子微微向前压,凑到那小巧的耳垂旁,低低问道:“宁姑娘可曾梦魇过?” 面前低垂的小脑袋瞬间抬起。 寻常人听到梦魇,可不会有这般大反应的。 沈皓行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没没没,没有。”宁妱儿说完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反应过于大了,可沈皓行忽然提起梦魇,很难不让她多想啊。 “哦?”沈皓行尾音特意拉得极长,语气似笑非笑,在她耳旁低语着道:“我有位友人,近日时常无端梦魇,宁姑娘可知有何安神的药,能免去他烦忧?” 他声音依旧温和,语气里也尽显担忧,可不知为何,宁妱儿莫名觉得后脊生寒。 她咽了一口唾沫,结巴着道:“我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沈皓行冷笑。 若当真不知,为何会一听“梦魇”二字,便会惊怕到发抖? 如果之前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沈皓行可以笃定,他一连半月的梦魇,绝对和这女子有关。 他微微垂眸,将眼底情绪收起,再抬眼时,便又是那副高贵优雅的模样,“本王是见宁姑娘身上的药囊很是好闻,以为这里面有安神的作用,便随口问问。” 宁妱儿还未从方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她怔愣着道:“这……这些都是驱虫的药囊,没有安神的作用。” 短短一句话,就好像用了极大的力气,待说完后,整个人都快要虚脱。 沈皓行便是没看她神色,也知小姑娘已被吓得不轻。 然而这便使沈皓行愈发好奇,到底是何人,会蠢到用这样一个经不住事的丫头。 不过不管是谁,沈皓行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他轻笑着,一面从身上掏出一个红色锦盒,一面用他惯用的轻柔语气道:“本王与赵茂行一见如故,原本还想喝你二人喜酒,奈何月底便要离去,不若今天便趁这机会,将新婚贺礼直接交于你,如何?” “贺礼?”宁妱儿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既要送礼,难道不该直接给表哥么,为何要给她呢? 不等宁妱儿想明白,便觉胸口一沉,有什么东西落在那里。 她垂眸看去,只见一块儿色泽鲜丽,细腻透亮的翡翠赫然出现在眼前。 “王爷,这……” 沈皓行不等她将话说完,便沉声笑了,“这块儿翡翠,也是对你的赔礼。” “赔礼?”宁妱儿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可当她意识到这翡翠的形状大小,似曾相识时,脑袋便嗡了一声,整个人顿时呆住。 沈皓行认真系好红绳,随后很是自然地帮她将墨发撩起,放在红绳后。 再缓步绕到她面前,一脸和善地将她打量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与你甚是相配。” 宁妱儿骤然回神,发觉沈皓行就在面前,她仓皇地向后退开两步,一双小鹿般警惕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他也含笑着回望着她,“宁姑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为、为什么要给我赔礼?”宁妱儿小脸苍白到毫无血色。 沈皓行笑容依旧,柔声回道:“宁小姐的白玉牌不是碎了么?” 宁妱儿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沈皓行此刻的笑容,令她毛骨悚然。 “妱儿!” 就在这时,果园的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宁妱儿顾不得礼数,顾不得还未停歇的细雨,提起裙子慌不择路地朝来人跑去。 地上泥泞,她几乎是跌入赵茂行怀中的。 赵茂行有一瞬的失神,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将她扶起,“怎么了妱儿?” 宁妱儿小脸苍白,泛红的眼尾挂着几滴水珠,也不知是方才淋到的细雨,还是委屈的泪水。 赵茂行将手中纸伞又向她那边倾斜些许,有些自责地道:“都怪我来得太晚了,妱儿可是哪里不舒服?” 宁妱儿也不知是何时拽上了赵茂行的衣袖,她手指愈发用力,面容却是比方才略微松了松,低道:“我没事,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赵茂行忧心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还不忘转身冲亭内的沈皓行行礼示意。 石亭内,沈皓行含笑点头,却是在赵茂行转身之时,笑容瞬间散去。 方才那画面可真是叫人不怎么舒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