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其实,当初接受陶常宁的表白,除了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之外,还因她需要一个理由与自己的脸和解。 如今,她早就可以顶着素颜自然地走在阳光下,就算被人骂丑八怪,也不会再偷偷地躲起来哭。 至于陶常宁说让她一辈子在戏台上腐烂,那正好是她毕生所求,戏曲赋予了她众多可能,当需要美貌时,她便可化身为杨贵妃,当想感受爱时,那她可以是杜丽娘和崔莺莺,如果哪天想拥有勇气了,就来一出《花木兰》,她不要别人的怜悯,她要做自己的上帝。 经此一事,大家以为王文音会消沉一阵子,然而她不仅期末考得不错,还拿到滨城“梨园贺新春”活动的表演名额。 寒假期间,学校不给学生留校住宿,王文音就在校外租了个小单间,为节目做准备。 放假前一天,她在收拾行李时,翻出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物品,都是昔日戏迷送的彩头。 林书荛无意间瞧见堆在箱底的俄罗斯套娃,和她开玩笑道:“谁家小朋友送的彩头啊,还一送一大盒,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想到送礼的人,王文音也笑了:“哪里是什么小孩,不过是个成日绷着脸的愣头青。” 之前收到这些套娃,便直接跟其他彩头一并存放到箱子里了,今日仔细一看,竟觉得格外可爱。 她打开盒子,取出一个套娃来,拆开查看,忽然有封信从里头掉了出来。 薄薄一张蓝白色信纸,上面用钢笔一笔一划地写着几行字: 命运把你带到我身边,就这样我想你每一天。 与你在梦中相遇的瞬间,我的心在跳,激动不安。 如此默默无望地爱着你,有时苦于一厢情愿,又为嫉妒暗伤。 你的过去我不曾参与,我将童年回忆奉献予你。 当你看见它们的可爱模样,是否也会因我展露一次笑颜。 她看着那苍劲有力的字迹,指尖微动,整颗心仿佛陷进一层软绵绵的云朵中,被一种温柔细腻的情绪包裹着,这种感觉令她非常陌生,她几乎立刻就将信塞回套娃中,一把关上了箱子。 依次送走舍友,王文音独自拖着行李离开学校,住进新租的筒子楼小公寓,一切都开始正式步入正轨。 这天傍晚,她从剧目中心排练回来,在阳台洗鞋,顺便练练嗓子,才哼了几句,隔壁阳台忽然传出断断续续的小提琴音。 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她一开嗓,小提琴音就嗞~嗞~地响起来,她一停下,琴音也跟着停了。 王文音郁闷地丢下鞋子,起身拨开头顶衣物,往隔壁阳台看了一眼,发现是安德。 他穿着军棉大衣,侧对着她站在阳台里,下巴微仰,左肩夹琴,右手执弓,迎着傍晚的风,很优雅惬意的样子。 她诧异道:“你……住在这里?” 安德放下小提琴,转身看她:“嗯,好久不见。” 离他们在湖畔餐厅分别不过才一个星期,他竟已觉度日如年,在她没出现的日子,他每天都祈求着能在梦中与她相见,甚至有了去她们学校找她的冲动。 他大抵是疯了,被困在她所编织的《牡丹亭》中无法自拔,现下看她的眼神都是藏不住的热忱与渴求。 王文音被安德盯得不自在,随便找了个借口逃回屋里。 两人再一次的意外相遇,并没有打乱王文音的计划,她仍旧每天晨起去剧目中心排练,在傍晚时分回公寓。而安德总是在下班后,故意绕到剧目中心大门口等她。 次数多了,她终于忍不住问他:“先生,您下班那么早,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私人夜生活吗?” 安德和她在风雪中并肩而行,嘴上说军人就该保持严谨的生活作风,要什么夜生活,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向她越靠越近,暗搓搓地抬起手,隔着军用手套,将她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包裹在掌心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