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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都是他的选择,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后悔的必要了。

    丛向庭觉得睡着阮余没什么好看的,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白白跑来一趟,还不如灯罩上的小阮余。

    可虽然这么想,他的脚却像被钉在床边一样,迟迟动弹不得。

    他想到小时候掉进水池那次,那时阮余刚来丛家没多久,每天都会偷偷来房间看高烧不退的他。

    为什么说偷偷,因为当时丛向庭说看见他就烦,让他少出现在自己面前。

    阮余听进去了,没再白天来过,只晚上偷偷溜进房间,趴在床边看他,还会伸手悄悄去摸他额头上的退烧贴。

    阮余以为他不知道,其实每次他都是醒着的,偶尔颤抖的睫毛会泄露他装睡的秘密,不过没有被粗心的阮余察觉。

    到现在丛向庭都能记起阮余的手指隔着退烧贴碰在他额上的触感。

    他给自己找到一个很合理的借口,那时阮余不经允许偷偷看他那么多次,现在他看回去也算正当。

    这么想着,他伸出手,没碰到阮余,只隔着不到半指的距离,在空中一点一点描绘出他侧脸的轮廓。

    这张脸跟小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又像什么都没变,仿佛还是那个怯生生站在他面前,用没变声的嗓子小声叫他少爷的人。

    到这时,丛向庭也像回到了小时候,只不过这次颠倒了位置,变成他趴在床边眼巴巴看向阮余。

    他终于能卸下所有伪装,用极低极小的声音说出心中最卑微的祈求。

    “阮余,”这两个字已经在长达十年的岁月中侵蚀进他的血液中,就算削肉剔骨也分离不出来,“我只有你。”

    低喃的声音融进夜幕中,风吹即散:“谁都可以离开我,只有你不行。”

    月光洒落进房间,却丝毫也照不亮屋内的阴暗,只有一小块孤零零的光斑孤折射在墙角。

    丛向庭收回手,准备回房间,听到床上的人呓语了一声。

    他以为阮余醒了,随即才明白过来他在说梦话。

    俯下身,他想听听阮余会说什么梦话,会不会在梦里骂他出气。

    等了很久,才等到下一句。

    “别.....我.....”

    丛向庭皱了下眉,凑得更近了,试图听得更清晰一点。

    这次确实听见了。

    睡梦中的阮余表情不变,语气也没有波动,用梦话专有的含糊不清轻声嘟囔:“......别打我。”

    丛向庭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刀割一样,他不知道自己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但没有其他梦话了。

    过了一会儿,可能只有几秒钟,一滴圆形的水滴砸在阮余盖的被子上,很快晕染出一块不规则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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